利用可再生废料或是刻意将材料“做旧”，已成为柏林艺术家的标志性风格

　　谭薇/编译

　　柏林墙的坍塌已有23年之久，德国首府的重建工程却仍是现在进行时。气象巍峨的高堂广厦之间，不时有起重机轰鸣而过；一马平川的康庄大道上，常有建筑工地旁逸斜出。旅游业与IT业是柏林经济复苏的两驾马车，“贫穷”与“性感”则是其工业设计美学的一双孪生儿。利用可再生废料或是刻意将材料“做旧”，已成为柏林艺术家的标志性风格。如果说过去柏林的“再生运动”有曲高和寡、自娱自乐之嫌的话，那么近年来斯文·坦普尔、杰斯茨·西摩等新锐设计师在国际舞台上的崭露头角，则意味着艺术与设计之间的鸿沟正不断弥合。

　　以设计师克莱门斯·提西为例，其作品看上去有如实验室里的模型，或者说是一种 “未完待续”的抽象叙事；与其说它们是商业意义上的终端产品，倒不如说是艺术创作的概念性载体。提西惯用的中密度纤维板、胶合板和塑料层压板在其工作室附近的小店里就可以买到，部分材料甚至可以自己动手加工制作；几乎每件作品均是由其本人亲手漆绘，木板上的笔锋往往清晰可见，亦属刻意为之。简言之，这位横跨建筑、设计、音乐诸领域的多产艺术家已实现了某种程度上的自给自足，就像其他大部分柏林设计师一样。

　　雕塑式落地灯Leuchte01是提西最早的作品之一，线性白炽灯泡与两块手绘中密度纤维板可以任意方式组合在一起，光晕与亮度亦将随着组装方式的改变而改变。提西的取材是实用主义的，审美是极简主义的——一种精致、微妙的极简主义，定位却是奢华主义的——Leuchte01的售价为480欧元，可调节茶几Tisch01更是标出了1800欧元的高价。最重要的是，它们永远也不会出现在传统的家具店里，唯一的购买渠道是柏林和伦敦的高端画廊。

　　斯文·坦普尔的椅具售价亦是动辄上千，最高时可卖到7000欧元，经销商则是大名鼎鼎的柏林古董家具画廊Hans Peter Jochum。这位师从当代艺术家弗朗茨·艾哈德瓦尔特的后起之秀更倾向于被称为一位艺术家，而非家具设计师。

　　数年前，柏林广告公司经理乌尔里希·黑廷格与妻子一同挑中了坦普尔设计的某款高脚凳，自从一发不可收拾，坦普尔台灯、坦普尔壁橱、坦普尔餐具柜陆续出现在其位于夏洛滕堡宫附近的高级公寓里。

　　在发现坦普尔之前，黑廷格夫妇恰好抵达了所谓的“审美临界点”：上世纪50年代风家具、Kilim的地毯、Eames的椅具……“我们突然发现，这是一种随处可见、井然有序的风格。一切都太完美了。”坦普尔的“不完美”无疑是一个难得的惊喜，“每次看到那只高脚凳，我都会觉得自己看到的其实是一件艺术品，它让我振奋，也让我思考。”钢管与木材的奇妙组合同样令人着迷，“看上去好像被用得很旧，似乎在组成这件作品之前，每一块材料都走过了自己的漫漫人生路。”黑廷格如是说。

　　当曼努埃尔·雷德尔受邀担纲慕尼黑艺术协会的夏季家具设计师时，一个大胆的想法闯进了他的脑海：对以往博物馆展览留下的废弃胶合板和中密度纤维板进行回收再利用。这便是大受好评的艺术装置“亲缘族群”（Group Affinity）的由来——五张胶合板板凳被设计成相互嵌合的拼图模块，组装起来便成了一张长方形的餐桌。不同的组装方式，可创造出不同的“族群”——讲述一个令人意犹未尽的故事，正是雷德尔的初衷，

　　另一件作品“蛋糕桌”（Cake Table）则是一个由若干“蛋糕切片”构成的圆形物体，“蛋糕切片”的尺寸各不相同，“烹调”方式亦是多种多样，从客厅里的书架到餐厅里的圆桌，直至儿童卧室里的小座椅，均是色、形、味俱佳，可谓上得厅堂，入得厨房。按照柏林策展人、建筑师兼作家陈楷逊的说法，“蛋糕桌”的灵感来自恩佐·马里——一位喜欢制作拼图游戏、让作品与作品对话的意大利著名设计师。鉴于柏林的消费水平较低，本土设计师大可“自由实践自己的创意，而无需沦为商业暴政的牺牲品”；低产值，高理念——这便是柏林设计最为“性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