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散人

　　如果前几天去沈阳游历或者出差，可能看到一幕令人惊诧莫名的景象：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大街上商户大部分关门闭户，走累了连口水都买不到。据微博上的亲历者所言，买个菜都像是地下工作者接头。

　　此等盛世奇景的原因至今不明，网上传说是沈阳承办全运会资金有缺口，所以当地工商、税务、卫生以及公安局等等组成联合纵队，冲上街头找商家的麻烦，小道消息称，买牙签的需要“森林砍伐证”，卖烧烤的需要“煤炭开采证”，当老板给他们普及了一下烧烤的碳其实是木炭之后，恍然大悟、增进了知识的某些执法人员也就不说要这个证了，而是改成要“森林砍伐证”。由于公安机构的介入，甚至有人被抓走，不交罚款不放人。这些到底是真事儿还是段子，至今也没有个说法，按照我们这儿的惯例，姑妄言之、姑妄听之吧。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背景之下，沈阳万户萧疏的“盛况”诞生了。后续的戏码自然也是我们见惯了的：辟谣、解释、洗底、发布某整治活动结束的消息，唯一的亮点则是官方公告称，商户们必须在某个时间点之前开门营业。大概您很少能看到自己的买卖店铺连关门的权利都没有的景象吧。

　　官方的说法与民间的传言，您相信哪个？就我个人来说，我比较相信后者。倒不是说民间传言更有公信力、并且被多次证实，而是生活在这里的经验告诉我，这些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也不是就发生在沈阳一个地方，基本上可以说在全国各地都有所闻，只是原本没有新媒体的加入，以至于大众很少能够知道罢了。

　　而居然有论者说这是平时不够严格，然后突击检查、严格执法所致，引出的结论是应该平时就严格执法。这种奇特的说法令人叹服的地方在于，把沈阳官方的行为等偷换成了过度执法，为其披上合法性的外衣。

　　所谓“平时不够严格”其实是某种陷阱。做商业的都知道，完全按照官方的规定去经营的话，根本就不可能经营得下去，各种证照的取得多少都有些问题。比如说您要是开个餐馆，厨房面积与经营面积的比例需要达到一个很高的程度，一旦真这么装修设计，这个餐厅完全不可能赚钱，因为营业面积不够，而厨房面积也是要交房租的。平时确实没事儿，只要是检查的话，这个就可能是罚款的由头，就像如果完全按照规章纳税就会破产一样。

　　这种基本算是普遍现象的情况说明，几乎每个商人都是有原罪的，这个原罪并非是你我想要犯罪，而是这个坑就在那里，你根本就出不来。一旦大家都进入到这个陷阱，基本上官方对你就予取予求了。

　　沈阳的这次所谓“打假行动”就是在这个背景之下，产生了极度的威慑力，加上那些匪夷所思的理由，实际上基本算是明抢。有人把这个状态称为“合法伤害权”，也就是说执法者掌握着合法的权力、运用大致算是合法的手段，让这些有原罪商人不得不承认某种伤害的合法性。如果不想这么学术的话，有个现成的词汇就能表达这个意思：官匪。

　　官而成匪可怕的地方在于，匪来有官管、但官来您不能指望匪帮您吧？尤其这种联合执法，公安局的人都位列其中，打110都不管事儿了。而这种“合法伤害权”一日不除，民众就永远是砧板上的鱼肉，随时会被清炒油炸。

　　作者为资深时政评论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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