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昕韵

　　作为战略资源，石油的价格波动一直牵动着全球经济的神经。石油的重要地位也使其价格对消息的敏感度颇高，波动因素因此错综复杂：可以是由全球经济基本面引起的供需变化、美国整体实力下降导致的美元贬值、OPEC根据自身财政状况增减产量、金融投机行为以及中东地缘政治因素等等。让市场对于价格趋势的判断如雾里看花。

　　而石油开采成本包括：勘探成本、钻井成本（海上钻井平台成本大约是陆上钻井平台的10~20倍）、采油成本（管道等辅助设备）、技术更新成本。每一个油田开采成本都不同，低的如伊拉克某些油田开采成本在3美元以下，高的则如深海开采可达70美元左右。但平均来算，石油价格只要超过30美元，大部分油田依然有利可图。

　　鉴于能开采的石油还够人类用上好些年，加上技术进步等因素使开采成本仍远低于目前的实际价格，所以长期来看石油价格仍取决于市场的供需关系。

　　但短线走势的成因就不同了，各种因素盘根错节往往导致油价大幅波动。在石油仍是最重要能源的前提下，如何平衡各方利益则成了目前影响石油价格的关键。

　　2008年金融危机导致的美元贬值和投机行为扩大了油价上涨的幅度。国际油价一度攀升至147美元/桶，急速上涨的石油价格严重打击了消费者信心，对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经济衰退走向萧条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高油价迫使OPEC增产，配合美国释放战略石油储备来抑制投机，导致油价下跌到33美元附近，结果又导致产油国财政失衡。

　　大部分产油国都存在经济结构过于单一、各类生活物资需要依靠进口、财政收入过渡依赖石油出口等情况，当油价高企导致商品价格上涨与经济衰退对原油需求的减少，其结果就是这些产油国财政收支的失衡。如此剧烈的波动几乎损害了所有方面的利益。

　　鉴于2008年石油价格上涨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当2011年利比亚政局动荡使得油价再次超过100美元之时，沙特、科威特和阿联酋单方面提高了产量来填补供应缺口，而美国与国际能源总署（IEA）则携手释放战略石油储备抑制油价的上涨。

　　作为最重要的产油国，沙特贫富差距悬殊、贫困人口众多，只能靠高福利来换取政治和社会的稳定。历史上，1997年OPEC的增产和之后的亚洲金融危机，曾导致国际油价一度跌破每桶10美元，沙特政府被迫削减用于社会福利的各项开支，结果造成国内人心惶惶民怨四起。庞大的年轻失业人群和巨大的贫富落差激化了国内矛盾，以基地为代表的各类极端势力有了可乘之机。

　　为维持各类福利支出，极度依赖石油的沙特会联手其他产油国以减少产量来保持价格稳定，而类似的财政平衡窘境在其他产油国也普遍存在。经济过度依赖石油的局面使得多数产油国并不乐见石油价格的下跌。

　　笔者发现沙特财政平衡所能接受的平均石油价格在80美元左右，而伊朗、俄罗斯、委内瑞拉则至少要90美元才行。如果上半年石油价格在100美元以上，那么下半年只要达到60美元就能保证沙特的财政平衡。

　　消费国的经济复苏和产油国的财政平衡已成为目前左右国际油价的主导因素。目前油价处于每桶70~90美元的波动区间内，当油价超过100美元时，必会招致各消费国联手抑制，而油价低于70美元时，产油国又会通过减产来维护价格。

　　但短期内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值得关注，那就是伊朗核谈判并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进展。尽管奥巴马在G20峰会上已和各国达成协议联手动用战略储备，沙特和阿联酋则启用了直达红海的石油管道，加上欧债危机导致经济前景堪忧，这些因素都使石油价格一度跌破了80美元，但市场对于伊朗核危机引起的供给担忧并没有完全消除。

　　随着油价的下跌，自以为取得对伊朗绝对优势的美国态度趋向强硬，以迫使伊朗作出更大让步。面对制裁压力持续增大，早已陷入财政困境的伊朗必定会采取更强硬手段进行回应，而这将导致石油价格的上涨。选情早已告急的奥巴马面对油价再次上涨，恐怕只能重新回到谈判桌前与伊朗达成妥协。

　　（作者系第一财经驻香港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