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今日率先登场,拉开北京人艺六十周年上海展演帷幕
吴丹
“排戏如同谈恋爱,会有一见钟情的感觉。”多年前,北京人艺副院长任鸣拿到剧作家郭启宏的《知己》,读罢不能释怀,决定将其搬上舞台,“这是三十年一遇的好本子。”
任鸣找到冯远征,说自己发现一个好剧本,让他读一读。“我一看,放不下了。连看两遍,看得浑身鸡皮疙瘩。”身为人艺艺委会成员,冯远征确信这是一部难得的佳作。2009年,《知己》召开建组会,所有艺委会成员都认为这是一个好剧本。
2009年8月,《知己》首轮演出,以其高雅的格调、深厚的历史背景和感人至深的人文情怀树立起人艺风格的旗帜。时隔三年,人艺六十周年上海展演活动在上海大剧院拉开帷幕,《知己》作为开幕大戏率先于7月18至20日登场。在这部底蕴深厚的清代文人戏之后,《窝头会馆》、《原野》、《关系》、《我爱桃花》四部话剧也将接踵亮相。
“士为知己者死”
对普通观众来说,《知己》所涉及的历史人物或许有些陌生。顾贞观、纳兰性德、吴兆骞,这些一身傲骨的清代才子,以义气和骨气演绎何谓“士为知己者死”。
在物欲横行的浮躁社会,《知己》的故事似乎遥远得有些理想主义。清初江南科场案受害者吴兆骞被流放至宁古塔,好友顾贞观为营救挚友,多年屈身于明珠府,历经波折终将其救出。但吴兆骞在23年苦难的流放生涯中饱受折磨,狂傲骨气早已丢弃,只剩卑躬屈膝的苟且偷生式生存哲学。顾贞观失望至极,与吴兆骞割席断交,但他始终没有谴责兆骞,只悠悠一句“你我都没有到过宁古塔”。最终,吴兆骞在纳兰性德的感化下唤回了与顾贞观的友情。
“这是我一辈子难遇的好剧本。”饰演顾贞观的冯远征,当初为该剧推辞掉《非诚勿扰2》等几部影视剧,专心投入,只为演绎好一位性情耿直敏感而又义薄云天的文人形象。“这是一部拷问人性良知的历史悲歌,需要观众有足够的阅历。对中国历史不熟悉的人,也许很难知道顾贞观。我们在排戏之前,听郭启宏老师上了很多课,查阅了很多历史资料。我并不想还原这个历史人物,而是要带给现代观众一个真实可信的人。”
饰演吴兆骞的老戏骨张志忠则认为,《知己》的现实意义在于,现代人普遍缺失的信仰与执念,在这两位清代才子身上淋漓呈现,两人视对方为知己,可为君死,亦可因君偷生,“这种中国人传统的情义,在当代社会已是一种奢侈,一种不复存在的理想状态。”
当年《知己》首演时一片好评,但也有观众反映剧情略显凝重,台词颇为艰涩,不大符合现代观众的欣赏习惯。导演任鸣认为,今天戏剧界的作品总是热闹之余鲜少思考,“戏剧有娱乐功能,但也要强调思想性。戏剧要追求高的质量与气质,追求文化含量。这部戏可以让观众思考人性。”冯远征印象最深刻的是,以往朋友们看完他的新戏,总会第一时间来电祝贺,但《知己》首演结束后,朋友们回味两三天后才纷纷打来电话,先是探讨戏剧如何用历史鉴别现实,之后跟冯远征感叹:“我竟没有一位知己。”
“一部好的话剧就是一本立体的书,让观众在2小时里体会到人性与真理。”这是导演任鸣常在排练场上说的一句话。在2010年的话剧金狮奖评选中,《知己》一举成就了编剧郭启宏、导演任鸣、主演冯远征三位话剧金狮奖得主。任鸣由此感叹,“人一生排一部《知己》足矣。”
“松散”出经典
由《知己》开始,《窝头会馆》、《原野》、《关系》、《我爱桃花》四部话剧相继登台,可谓人艺六十年来在上海的首次大型展演。上海大剧院副总经理张笑丁很意外,“北京人艺的五部戏有18场次,距离开演还有一个多月,《窝头会馆》和《关系》的票都全部售罄。我们预测会很火,但没想到那么火。”
这一次,濮存昕将在《窝头会馆》与《原野》两部戏中分别登台。“其实我们零零星星来过很多次,都是小规模,就一部戏。这次是展演式的,需要很多准备和策划。上海要是不请我们,人艺也不能老王卖瓜那样,一定要双方认可才行。”面对上海票房的火爆,身兼副院长的濮存昕显得十分谦虚。
在北京,人艺成立六十周年的大型展演可谓声势浩大。“我们选了21部戏,都是近十年的剧目。保留剧目是北京人艺的优势和资源。哪个剧团有保留剧目30多台的,说演就演?十年五年的戏,你翻出来演,年轻观众都爱看。我们的观众是来自两千万人口的城市,其中十分之一的人口都爱看话剧,我们演都演不过来。”濮存昕说,人艺考虑的话剧观众群体,从来不是以几万人次计,甚至不限于一代观众,“我们希望能把真正的舞台艺术,向一代又一代的观众汇报,让他们热爱剧场。”
这些复排的经典大戏中,《窝头会馆》和《原野》分别花了两个月排练,精雕细琢。濮存昕所理解的人艺经典,是时间遗留下来的产物,“经典一定是经过时间传播,有众多的观众基础,一代代艺术家能不断演绎的作品。真正的经典是和时间以及人们对它的接受度有关系的。这五年来,人艺新创作了不少新戏,不敢说是经典,但希望它向经典的方向完善。戏剧讲究每次有新的创作,有新的直觉。我们生活于舞台,每一次跟观众见面,都能获得新的激动。”
冯远征1985年进入北京人艺,跟导演任鸣的合作已达十余部,“我是很幸福的,中国那么多演员都梦想去人艺,这千金难买。”他把人艺喻为一个大家庭,“徐帆、陈小艺,我们这一代如同兄弟姐妹。比我们小的演员都叫濮存昕‘濮哥’。在剧院大家都是平等的,互相提建议。你到了北京人艺,会发现这些人都不在使劲,气氛松散而和谐,没有严肃到谁都不许说话。在轻松的环境下,你更容易去寻找,去想。带引号的松散,是人艺的习惯和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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