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西哥国立呼吸道疾病医院，我们找到了萨拉提艾尔的病例。除去病毒性肺炎之外，他还患上了肾脏，肝脏等多器官功能性衰竭。他的主治医生认为，这是细胞因子风暴导致的。一旦人体吸入病毒之后，自身的免疫系统就开始发挥作用，会分泌出被称为细胞因子的蛋白质。这些蛋白质会调动免疫细胞，试图将传染物驱逐出体内。但是，如果这些细胞因子分泌过多，就会伤害人体本身，造成某些身体器官的损害。这一现象被称作细胞因子风暴。而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显然拥有更多的这种可能性。

　　主持人：如果让您说出一种目前人类尚无法攻克的疑难杂症的话，可能大多数的人会说是艾滋病，或者是癌症，其实我们都忽略了流感。就拿一个普通的年份在美国的数据来说，每年美国死于流感的人数就达到了36000人，是死于艾滋病人数的三倍还多。而且流感，它总是神秘地来，又有些神秘地走。人类总在追踪流感，而流感也在不断的发生着变化。

　　解说：从理论上讲，甲流病毒共有144种之多的变异可能性，而流感病毒超强的变异能力，更是让人难以把握。这也正是人类社会不能像消灭天花一样，彻底制服流感病毒的重要原因之一。而正是在与这种特殊病毒的长期抗争过程中，人们对流感的认知也从一无所知到逐步地丰富和深化。

　　在16世纪之前的西方社会，还没有明确的有关流感症状的记录。1516年，一场与流感症状极为相似的疫病流行于整个欧洲，这被认为是流感最早明确出现的证据。而此时，人们对这种疾病并没有多少认识，并根据爆发地和症状将它命名为“英国疫病”或“汗热病”。一直到18世纪，“Influenza”“流感”这个词才正式登上了历史舞台。

　　张大庆：“Influenza”它是一种影响，什么影响呢，就是外界的对于，天体对人类的影响，他当时也感到很奇怪，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人突然一下就发生这样的疾病呢，他们其实也是有那种所谓的大宇宙，小宇宙，他是通过占星术来看对人体的影响，它是这么来的。

　　解说：一直到1918年大流感暴发时，人们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超出当时科学认知的疾病在肆虐。很多人还误以为是曾经造成欧洲2000余万人死亡的黑死病“复活”了。连美国海军发出的电报也信誓旦旦地说：“流行于整个瑞士的就是黑死病，但对外宣称是西班牙流感。”

　　西班牙流感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西班牙女士”。当人们逐渐从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以后，科学家们要做的就是揭开这位神秘女士的面纱。

　　张大庆：有一个叫做，菲佛尔，一个细菌学家，还是很有名的，他声称发现了这样一个导致流感的一种细菌，一种杆菌，后来的话证明不是的。大概到了1930年，33年的时候，另外的美国的科学家在实验室里发现就是说，滤过之后的这种病毒，就说这种液体还可以使实验动物换上这种流感，所以说才找到了，确定它不是一种细菌，而是一种病毒。

　　解说：感冒与流感，在普通人的眼中，似乎并没有多少区别。但是，在专家看来，却有着本质区别。

　　公雪杰：老百姓说，我得个流感没什么，就是个感冒，我去开点药吃吃，我休息几天就行了。他也没想到就是，可能会出现今年，像类似甲流这种情况。其实像国外来说，非常重视这种对流感病毒的，就是流感的防范的，像国外已经有流感疫苗几十年这种接种历史了。

　　解说：

　　流行性感冒，是由病毒引起的。而最让人头疼的是，病毒却在不断的变异当中。

　　黄建始：它有两种变化，一种是小的变化，一种大的变化。那小的变化，就是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它经常换衣服，每年换一件衣服，大的病患它就生了儿子，所以这个就完全不知道。通常来讲，因为它每年都要变化，所以每年都有很多人没有抵抗力。如果打个通俗的比喻来说，流行性感冒病毒是敌人，我们身体的免疫系统是保安，那么它换了衣服，我们保安就不知道了。

　　解说：正如专家所言，一旦骗过了人体的保安，病毒就开始在人体内为非作歹。但是，每一次的疾病，在让人类伤痕累累的同时，也终究会有很多人康复。这意味着我们的身体记住了这个病毒，从而产生了免疫能力。不幸的是，病毒也在寻求进化，它也开始演变，换一身衣服，卷土重来。危害人类的那些病菌，他们来自哪里呢？答案主要是动物。根据流行性疾病学家的研究，人类疾病中，四分之三的新型病菌和病毒，来自动物。让我们看看下表就可以认识到这种关系。

　　资料来源《枪炮 病菌与钢铁》

　　人类疾病

　　携带亲缘关系最为接近的抗原体的动物

　　麻疹

　　牛

　　肺结核

　　牛

　　天花

　　牛或携带亲缘痘病毒的其他牲畜

　　流行性感冒

　　猪和鸭

　　百日咳

　　猪，狗

　　解说：这些动物可以说是我们最亲近的朋友，人类和他们的亲密接触史已经超过9000年，是不是让人有些沮丧呢？其实道理也很简单，流行性的病菌，同样希望能够更广泛的传播，扩张自己的数量。而要造成这样的效果，选择稠密的大种群，就成为了当然选择。农耕文明和城市文明的出现，制造了这样的便利条件。这也是为什么会将下一次人类致命大瘟疫的发源地指向亚洲的原因，因为这里的家禽家畜数量惊人，而且和人有着更亲密的联系。动物与疾病的关系，本次的甲型H1N1流感，就是一个例证。

　　黄建始：今年的甲型H1N1流感，它是等于是生出来的孩子，就是流行性感冒病毒它有三兄弟差不多就是说，老大住的鸟，老二住在人身上，老三住在猪身上，各人过各人的生活，但这三种东西有时候有接触，因为人类文明化的进程，这个畜牧业的发展，养鸡养鸭养猪养得多了的话，人和它接触就多了，它就有可能感染到人身上。人身上的流行性感冒病毒，比如老二，那么和鸡身上的是老大，和猪身上的是老三，三个在一块儿，结果就产生出一个儿子来了，这个儿子就是一个大的变化。

　　解说：当然，农耕时代和城市文明的出现，也为病毒侵袭人类制造了基础。因为流行性疾病的扩散，与人口密度有着直接关系，比较典型的案例来自于几乎与世隔绝的法罗群岛上的麻疹病史。

　　1781年，一次严重的麻疹流行病到达法罗群岛，接着又消失了，其后该岛不再有麻疹发生。直到1846年，一个受感染的木匠从丹麦坐船到来。不出三个月，法罗群岛的几乎全部人口(7782人)都得了麻疹。一些研究表明，麻疹可能会在任何少于50万人的人口中消失。只有在比较多的人口中，这种病才会从一个地区转移到另一个地区，知道原先受感染地区里出生的婴儿达到足够的数目，麻疹才会卷土重来。

　　解说：如今的人类社会，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我们饲养的家禽数量，数百亿计，只是中国就达到130多亿只；人口进一步的集中于大城市，聚集程度超乎想象，城市的角落是病菌的天堂；而彼此的联系，更是紧密，最新的研究表明，甲型H1N1扩散到全世界的时间，只需要24小时。我们欢心于世界是平的，殊不知，对于病毒而言，同样如此。

　　黄建始：50年前，这个甲流从北美洲是传不到中国来的，为什么呢？因为当时坐船得一两个月，得了病的人不死也好了，现在12个小时就过来了，因为这个病至少6到10天，所以它就完全传过来。比如说这个病原来，这个病毒这个特性就是它不耐高热，不耐高温，所以夏天，但你像40度的高温高湿的时候，它就大部分死掉了，现在由于空调的普及，我们夏天，它还有很多藏身之地，所以它到了秋冬季，它就卷土重来。

　　主持人：如何应对这场肆虐全球的甲流，很多人把目光投向了疫苗。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统计，16个国家已经为超过6500万人接种了甲流疫苗，而且还在持续的进行中。不过与此同时，我们也不断听到有人因为注射甲流疫苗而死亡的案例。人们担心流感，同样也担心疫苗，那么疫苗到底能否彻底地帮助我们抵御流感呢？

　　黄建始：科学的理论的研究，也是你100个人打了疫苗，只有85个人能保护，这个还是理论上证明它能保护，那就是说这就意味着什么呢？在打了疫苗的100个人中间，有15个人打了疫苗跟没打疫苗是一样的。

　　公雪杰：打疫苗之后，每个人对疫苗的个体反应还是不一样的，就是自身的这种免疫机能对它的就是敏感性，我打了之后是否我真正产生，或者我产生得高还是产生得低，这是每个人的作用，对它的反应是不一样。

　　解说：来自疫苗研究者的说明，也可以解释我们的一些疑惑。根据统计，目前全世界已经有超过百位注射疫苗后死亡的病例，这无疑引发了一些人关于疫苗安全的担忧。但是，世界卫生组织，以及我国的卫生部门，也都强调，疫苗安全可靠，而且是目前最为可靠的预防甲流的手段。可靠，是否就意味着疫苗真的能帮我们完全抵御病菌的侵袭呢？让我们从疫苗的生产来探究这个问题，生产疫苗，首要的任务是寻找毒株。

　　公雪杰：从目前全球来说，WHO，它在统一做这项工作。那目前全球的疫苗生产厂家，拿到的毒株，几乎大家都是一致的。那我们国家大概有十家拿到了WHO这个毒株，我们也是从6月8号获得了这株毒株。

　　解说：毒株的寻找，耗去了科学家们两个月的时间。这意味着这段时间之内，病毒还是可以通行于人群之中。而在拿到毒株之后，疫苗的研发也才刚刚开始。

　　公雪杰：首先我们拿到一粒毒株，一粒毒株之后，然后我进行给它一个扩增，我要繁殖出一定量的一个供生产疫苗用的，我们叫种子库。扩增完之后，我们再对它进行灭活，因为这个甲流疫苗，最终是要做成一种灭活疫苗，就是把它这个活的病毒感染性，我们叫感染性，就传染性这种给它杀死，但是还保留它打到人体之后，能刺激人体产生这种保护性抗体的这种叫抗原性，把它这种作用还保留下来。那经过这个灭活之后，然后我们再经过纯化，纯化就是把我们要的这个可以做成疫苗的这个成分这种东西，有效东西给它提取出来，经过这个过程之后，再经过我们最后的分装到一个单独的一种容器中，这样才做成了一个疫苗。然后进行临床实验，然后经过接盲，然后经过国家的药品审评中心审评，再经过国家药监局的审批，大概六大步骤吧，这样一个疫苗才是批准你可以批量生产。在9月2号，因为这个实验结果还是比较令人鼓舞人心的，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就批准我们，可以生产这样的一个文号。

　　解说：从4月2日，到9月2日，刚好5个月。而在8天之后，9月10日，中国开始为人群接种疫苗，成为世界上最早采取这项措施的国家。此举一出，也招致了非议，包括中国工程院院士钟南山在内的专家，都表示了疑虑。担忧中，包含了对疫苗安全性的怀疑，同时也认为有操之过急之嫌。时至今日，疫苗的安全性问题，已经不如当初大。但是，我们有也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那就是疫苗生产，在和病毒的赛跑上，尽管加速前进，却在起跑上慢一拍。而且其数量，似乎并不满足要求。目前疫苗的生产方式，还是采用鸡蛋法，一项已经使用了50年的技术。整个疫苗生产过程需要大约6周的时间。

　　公雪杰：从我们现在的生产进度安排，以及我们的生产周期，我们的工艺特点，还有质量的要求特点来说，我们到年底，可以说1200到1300万份，应该是没问题的。

　　解说：根据卫生部的测算，抑制甲流的大传染，全国需要接种疫苗的重点人群总数约为3.98亿，而目前生产疫苗的11家企业，到明年一季度只能声场1亿人份。供需之间的差距，显而易见。很显然，如果我们要能够抵御病毒的伤害，那么在疫苗之外，我们还需要作出更多努力。

　　黄建始：不管你打了疫苗、不打疫苗，你还是要关注你的心理学因素、社会因素和环境因素，也就是说什么叫心理学因素？你还是要了解这个甲感的整个过程，不要因为无知造成恐惧，做出非理性的事情。什么叫社会学环境因素，那就是说你养成文明的好习惯，在流行期间，勤洗手、多通风、不扎堆、戴口罩等等这一系列的东西，都是需要的。因为一个药物不是万能的，疫苗也不是万能的，它很好，的确很好，就像1+1很好，我们每个人都需要，但1+1到今天是不够用的，大家还要学乘法，学除法。

　　主持人：现代的文明，让人们享受到了人口聚居在大城市的便利，而现代化的交通设备也让这个世界更加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但这样的情况，也为病毒的滋生和繁衍提供了有利的条件。人类和病毒的赛跑，还在持续的进行之中，人类究竟能否取得最终的胜利，可能还要交给时间来回答。感谢您收看本期《22度观察》，我们下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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