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品茗赏艺本雅事 “灰色服务”却登门

　　2007年8月12日的晚上，在山西太原一家茶楼里，记者见到了陈老板。黝黑的皮肤和睿智的眼睛透露了陈老板丰富的社会阅历。悠闲品了一口茶，他向记者缓缓地揭示了他的生财之道。在断断续续的讲述中，诸如“陪聊”，“拉客”，“做糊”(提供麻将赌博场所)等经营“新招”渐渐浮出水面，它们取代了长久以来茶艺馆“雅静”、“品茶”的卖点，在这个看似简单的茶艺行业中蔓延，似乎成了越来越多茶馆生存和发财的不二法门。

　　刘昱莲绘随着竞争日益激烈，一些茶艺馆开始出“奇招”，茶文化变身“夜文化”，“陪聊”、赌博成招牌。

　　“我是2003年开始开茶艺馆的，在山西还算是比较早的一批，说实话，刚开始干的时候还是挺好干的，人们都把这个当作是一个很高雅新潮的事情，他们选择来这里品茶，打牌，聊天。由于客人来的很多，经常都是满客。那个时候一壶茶的价格在168元至388元之间，我们的利润都在2/3以上，收入还是相当不错的。”陈老板回忆道。

　　“可是随着茶艺馆越来越多，竞争也开始激烈起来，加上人们原先对茶艺馆盲目追崇的心理渐渐消失，生意开始难做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些茶馆开始利用各种手段吸引客源：用陪聊、拉客等手段吸引客人和增加消费，在服务项目上，开始经营洋酒、白酒等，另外，一些茶馆还开始做餐饮服务，当然，最赚钱的，应该算是‘做糊’。”深吸了一口烟，陈老板接着说，“开始一家两家这样做，慢慢的，大家都开始效仿，当然，我也不例外。”

　　“茶馆在招收服务员的时候，就会选择一些漂亮年轻的姑娘，有的还要规定带单任务(也就是拉客人数和消费金额)，很多服务员为了完成任务，开始利用自己的‘姿色’吸引客人，这样，也带动了茶馆的生意。慢慢地，一些茶馆也开始为一些‘熟客’联系一些‘陪聊’小姐，一般是300元，为了鼓励小姐能多让客人消费，如果账单金额高，也会给提成，一般是一成至三成不等。”陈老板指了指窗外路过的一位行人，接着对记者说，“就像那个人一样，来这里的小姐都穿职业装，看起来文化素质很高，一点都不风尘，而这样的人更受客人欢迎，因为来这里的客人更多的是老板、白领甚至政府官员等体面的人。”

　　如果说“陪聊”、“拉客”是这个行业不能公开的潜规则，那“做糊”就是一个完全公开的服务。记者在几天的暗访中了解到，在山西太原，几乎所有的茶艺馆都可以提供

　　“免费提供棋牌这个服务很早就有了，但那个时候是不能够赌钱的，现在的‘做糊’就不一样了，实际上就是给客人提供一个安全而且安静的环境，能让他们放心进行麻将赌博。这样，不仅可以收取不少的房间费用，而且，还可以拉到很多回头客，特别是这些客人的消费能力都很强，这些客人一来，每次的营业收入都非常可观。”

　　“我有几个客人，都是做生意的，经常来这里打麻将赌博，一般都会安排几个小姐作陪，一次的消费都在万元以上。”陈老板这样告诉记者。

　　在某些“特殊服务”的帮助下，茶艺馆好的时候每天的营业收入有上万元甚至更多，差的时候也有上千元。

　　“这样的服务很多都是违法的，你不害怕吗？”记者问。

　　“如果你感到了真正的实惠，看到一沓沓的钞票的时候，你就不会这样说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在陈老板的嘴角扬起，他接着说道，“举个例子来说，一般来这里的客人平均消费仅200元，有了这些‘陪聊’和服务员，起码消费都在千元以上，遇上打麻将的，经常是上万元，再加上我们这里除了有茶，还有洋酒，白酒等，在这些‘特殊服务’的帮助下，好的时候每天的营业收入有上万元甚至更多，差的时候也有上千元。”

　　“也许你看到我这里生意白天并不红火，事实上，我们晚上生意比较好，通过这样的服务，现在已经有很多固定的熟客。另外，我们这里还推出了私家菜，价格要比外面贵很多。这样的‘吃喝玩一条龙’下来，收入是以前的好几倍。”陈老板兴奋地说。

　　记者在走访了多家茶艺馆之后了解到，与大家想像的不同，这里几乎都是“包房”形式，布局结构非常隐蔽，拿陈老板的话说，就是“门一关想干什么都可以”。白天，这里生意很冷清，可是一到晚上，在茶艺馆聚集的街边，塞满了大大小小的高级轿车。

　　“这些灰色的服务带给我高额利润的同时，也带来了很大的风险。这几年上上下下打点花了不少钱，目的就是为了保证我的茶艺馆不出事情。”

　　“茶文化是我国很传统的文化，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也是发展的必然。”陈老板苦笑了一下，“拿我这个茶艺馆来说，一年的租金就要16万元，加上人员工资，进茶叶货品等等的费用加起来，保守算一年起码也要30多万元，光靠茶艺在客人多生意好的时候还可以，但是现在，说实话，愿意来这里喝几百元茶的冤大头越来越少了。要想生存，要想赚钱，就必须另辟新路。”

　　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浮现在陈老板的脸上，他接着告诉记者：“其实茶艺馆走到今天，已经偏离了我开这个店的初衷，这些灰色的服务在带给我高额利润的同时，也带来了很大的风险，我经常会担心会被执法部门检查，也怕自己内部人因为不满意待遇和分红来检举我。这几年上上下下打点也花了不少钱，到处找人托关系，目的就是为了保证我的茶艺馆不出事情。现在有钱人越来越多，同时，玩麻将赌博的人也越来越多，而这样的客人的钱也是最好赚的，所以这是最大的市场。但是首要条件就是一定要保证安全，一旦茶艺馆出了事情，牌子毁了，没有人再愿意来，你的生意就算完了。”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类似的事情在海南、河北、山西等很多地方都或多或少存在着。一位知情人士告诉记者：“茶艺馆本来是一个高雅的地方，是现代人休闲、商务谈判、聊天的好去处，现在却走向一个误区，为了吸引客源，经营者不去钻研如何提高服务，而是将精力花在其他的灰色服务上，这样的恶性循环形成了，恶性竞争就开始了。而只有正规经营和竞争，才是茶艺馆真正的出路，走歪门邪道不会长久”。

　　“看着身边的朋友接二连三地被公安局抓走，我也担心自己的明天；看着越来越多的新茶馆开张，这个行业竞争越来越激烈，我更加感到困惑。我不知道还有多少‘新招’产生，还能有什么更高明的‘生财之道’。”陈老板望了一眼窗外，迷茫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