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以宾：部门利益究竟是个啥东西

　　■刘以宾

　　54岁的无党派人士陈竺被正式任命为卫生部部长。上任后的两天，与他联系最多的话题是“医改”。医改方案迟迟未出台，很大原因是各部门间的利益分配很难达到共识。故此，人们对这位新任部长充满期待。“期待点”是什么呢？当然是希望这位身份、来历有些特殊的新任部长以自己特有的魅力、能力一举打破部门利益长期难以达成共识的僵局。当然，期待也是有依据的：学者在领导岗位上体现其该有的素质和优势，包括在卫生部的工作中体现出决策科学化，包括医疗体制改革方面的讨论、形成、实施，应该比以前更科学、更严密……

　　“部门利益”成为很多重大民生改革项目的主要障碍，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问题在于“部门利益”究竟是个啥东西？是从部门职能出发而对某个领域公共利益的诉求？是部门的集体利益例如部门政绩、部门地位、部门社会形象等等？还是某部门中一个个具体的人的个人利益？假如仅属于第一种，靠“学者在领导岗位上体现其该有的素质和优势”或许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予以冲破和解决。假如属于后两种尤其是第三种，对于这位新任卫生部长素质和优势的发挥，则不应报以过高的期望。换言之，新任部长或许根本无法承担起如此巨大的历史使命。理由很简单：从基本的“经济人”假设出发，利益永远高于道理，利益的诱惑力、驱动力永远大于真理的魅力。部长个人的素质再高、优势再大，在由一个个具体的个人利益编织起来的错综复杂、庞大的部门利益网面前，也只能是渺小的。

　　既然把“协调部门利益”作为对新任部长的“期望点”或曰卫生

医疗体制改革的突破点，也就等于从理论上、事理逻辑上、情感上公开承认或默认了部门可以有、应该有自己的利益，看来大有必要成立一个课题组，对部门利益的内涵、由来、演变过程等等进行系统分析研究，对部门利益的合法性、合理性给出一个判断和界定。不过，费尽琢磨，笔者仍无法找到部门利益合法、合理存在的任何依据。按照《党章》要求，共产党员不应有自己独立的利益，那么，与

医疗改革以及别的重大改革有关的共产党员尤其党员领导干部也不应该有自己独立的利益。按照“三个代表”的要求，执政党也没有自己独立的利益。参照现代各国政府存在的状态以及执政实践，我们的各级政府似乎也不允许有自己独立的利益。然而目前的现实是：中央政府有关部门、各级地方政府不仅有自己显山露水的利益，而且这种利益还表现得相当理直气壮和顽强，不仅未随着改革的深入在逐步遏制、削减这种利益，反而通过变换各种方式在加固、扩大着这种利益。

　　任何部门利益的存在，一定都会以“与民争利”作为客观基础。例如

药价，制药企业在大呼亏本、难以为继的同时，早已将每年几百亿元的额外“奉献”给抖落了出来。都奉献到哪儿去了呢？新药报批的公关费用、中间环节打点、给医院回扣等等，几乎都与部门利益直接或间接有关。而这几百亿，最终当然只能由老百姓埋单。很多城市出现的不公平动迁和野蛮拆迁，表面看是开发商在与百姓争利，实质上往往是地方政府尤其是有关部门在与百姓争利。而且这个利“争”得还相当暴戾，与其说是争，不如说是抢。

　　正是由于政府以及部门手中握有足够强大的公权力，从社会公平角度说才不应该存在部门利益。而部门利益的存在一旦被承认，再由利益“制导”下的部门权力、行政权力左右着改革，那么，这样的改革将永远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改革，改革将永远不能与社会利益、公众利益跑到同一条轨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