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光常论牛奶：专以一眚掩大德？

　　高一鸣

　　台湾林光常先生的《无毒一身轻》演讲稿我看了，阅后的直观感觉：林先生逻辑学得不太好。“盲人摸象”，“见木不见林”，“见黑不见白”，“抓住一点不及其余”……这些古话用在林先生身上似乎都不为过。古人云“不以一眚掩大德”，而林先生津津乐道的，恰恰正是“专以一眚掩大德”的“事业”。

　　打个比方，我们一般人评价“火”的时候，都会提到它的“两面性”，既可以用来照明、取暖、做饭，也可以用来烧死人……但到了林先生那里，照明的功用没有了，取暖的功效没有了，做饭的功劳也没有了，只剩下一种非常恐怖的用途——烧死人。于是，“火”成了人类的天敌！

　　林先生就是依着完全相似的逻辑，得出了骇人听闻的结论：牛奶是人类的大敌！鸡蛋是人类的大敌！红肉是人类的大敌！

　　且不说吃肉曾经推动了人类的进化，也不说鸡蛋对孕妇的贡献，这里单说牛奶。关于牛奶，林先生说的话最多。

　　首先，林先生制造了一个噱头：“牛奶是牛吃的，不是人吃的”。照此推理，草是羊吃的，羊是狼吃的；虾是鱼吃的，鱼是鲸吃的；地瓜是老鼠吃的，老鼠是

　　实际上，一种东西人能不能吃，不取决于牛吃没吃过它或者狼舔没舔过它，而取决于两点，一是它的成分是否适合人的需要，二是它能否被人吸收。而牛奶呢？人体所需求的42种营养素中牛奶含有20多种，B族维生素、维生素A、D的含量也很丰富，而中国人体内最缺的营养素恰好就是钙和维生素A、D、B2等。另外，牛奶能增强人体免疫力，促进儿童骨骼生长。对老人来说，牛奶能防止动脉粥样硬化、高血压和骨质疏松。牛奶还能坚固牙齿、帮助睡眠，调整胆固醇水平以及减肥。

　　关于牛奶能否减肥的问题，虽然各界存有疑问，但这方面的科学实验却是不争的事实。

　　夏威夷大学的研究人员曾对323名年龄在9-14岁之间的女孩子进行研究，结果表明：钙(尤其是从奶制品中摄入的钙)有助于控制体重和脂肪，钙摄入量较高的女孩要比摄入量较低的女孩体重轻。之前对成年人和幼童所作的研究也取得了类似的结果。这就是说，对于已经拥有标准体型的人来说，食用奶制品可以两全齐美：既增体能，又保体型。

　　据《瑞典日报》2007年1月8日报道：“瑞典卡罗林斯卡医学院的一项最新研究表明，与脱脂奶制品相比，长期食用全脂奶制品不仅不会使人体重增加，反而有助于保持体形……这项研究选择了近2万名瑞典妇女，从1987年开始对她们的饮食习惯进行记录并计算她们的BMI体重指数……结果发现，坚持每天喝一杯全脂牛奶或食用高脂肪奶酪的女性，其BMI指数与实验初期相比有明显下降，而高脂肪奶酪的瘦身效果比全脂牛奶还要明显……很可能是全脂奶制品中的共轭亚油酸发挥了作用。这种物质主要存在于反刍动物脂肪和奶制品中，有研究显示共轭亚油酸具有分解脂肪的作用。” 由此看来，牛奶不仅是“最接近完美的食品”，而且也是“最接近完美的减肥食品”呢。

　　第二，林先生又说，牛奶喝进去呈酸性，会造成骨钙流失。事实上，我们知道，人吃进去的食物有的是呈酸性的，有的是呈碱性的，所谓“平衡饮食”，就包含“酸碱平衡”的含义在里面，既不能都吃酸性的，也不能都吃碱性的。凡有点化学常识的人都知道，酸碱反应是趋向中和的。人体骨骼的形成，取决于人的整体内环境，而绝非单纯取决于某种食物的呈酸性还是呈碱性。可是，在这位“博士”眼里，一切相反相成的辩证法都从我们这个世界上“蒸发”得无影无踪了！——事实上，就连林先生的“牛奶发酸论”也并不成立。协和医院骨科叶哲伟博士认为：牛奶不会导致体质变酸。一方面，机体有强大的酸碱平衡系统；另一方面，牛奶实际上是一种“碱性食品”，牛奶中富含钙、镁、钾等金属元素，总体平衡的结果是碱性占优势。

　　英国著名的营养学家凯利·缅恩博士作过一个牛奶加餐对比试验。把 102 名儿童分成两组，一组每天正常进食(正餐组)，另一组每天增加牛奶 600 毫升(加餐组)作为辅食。一年以后发现，加餐组儿童平均体重增加3.17千克，平均体高增长2.63英寸，而正餐组的儿童则分别增加1.75千克和1.84英寸。加餐组儿童的体高超出正餐组 81.14 % ，体重超出正餐组42.9%。凯利博士由此得出结论：处于生长发育时期的儿童，坚持每天喝适量的牛奶，是可以促使其成长得更快、更好的。全世界数以亿计的婴幼儿是靠牛奶喂养大的，若牛奶导致骨质疏松，那么骨质疏松的高发群体应该是婴幼儿。而事实上，骨质疏松症的高发群体是中老年人群，有谁见过婴幼儿吃牛奶发生骨质疏松的？相反，国外科学家通过一项几十年的研究发现，如果从少年开始，坚持饮用足量的牛奶，那么当他们步入老年后，骨质疏松这种疾病的发生会显著下降，即骨质疏松的一级预防应从儿童、青少年做起，也就是人们所提倡的“预防骨质疏松也要从娃娃抓起”。

　　特别奇怪的是，林先生一方面公然声称“喝牛奶不补钙反减钙”，另一方面在同一演讲中却又说“喝牛奶会比没有喝牛奶多长2.53公分”。且不说这个数据的来源是否具有科学性，是不是也属于林先生的信口开河；单单他这种自相矛盾的陈述，就让人云里雾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非林先生是想说，牛奶也如林先生一般会使“障眼法”：一方面能让骨头变疏、变细，另一方面却又能让骨头变长？

　　第三，林先生又说到，喝牛奶会导致人类摄入过量蛋白质。这实际上不是“是非问题”，而只是一个“度”的问题。美国人生活够富裕吧？但《2005年美国膳食指南》建议9岁以上儿童及成人每天食用700毫升脱脂或低脂牛奶或者乳制品。而且，世界上包括美国在内的一批科学家研究认为饮奶有利于控制体重，避免肥胖。而我国呢？人均每天的牛奶消费量不足60毫升，还不到美国推荐量的十分之一，不足全世界人均值的1/4。有关专家表示：根据中国营养学会2000年公布的最新标准，我国正常成人每天每千克体重应该摄入1.16克蛋白质(大约相当于每人每天需要75克蛋白质)，老年人应增加到每天1.27克/千克体重，小儿正处于不断的生长发育中，其需要量相对更多。绝不是林先生所说的“体重乘上0.6”。目前，大多数中国人所面临的主要问题，还是蛋白质摄入不足。一杯牛奶含蛋白质只不过7.5克，仅占一个轻体力活动男人一日推荐量的10%，要控制蛋白质摄入量，少喝牛奶能起到多大作用？随便一杯牛奶喝下去，就会导致蛋白质过量，这种说法不妥。看来，林先生有点忘记国情，因此，盲目放箭也就不足为奇了。

　　以中国之大，奇装异服不足为奇，奇谈怪论也不足为奇。但事情都有主流和支流乃至逆流。林先生的言论即使算不上逆流，大概也算不上支流，而只能算万里长江上泛起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水花，还有可能是“浑的”。全世界惟一立法的食物，就是奶制品。新西兰人说，增强骨质、治疗骨折的最好的药是从牛奶里提取的。中国有15位专家联名批驳林先生的片面言论，所有批驳都有根有据，非常严谨，而不像林先生那样信口开河。全世界有几十个国家的元首或总理在倡导饮奶运动，英国前首相丘吉尔甚至说：“没有什么投资比得上向儿童提供牛奶更重要！” 在世界牛奶发展史上，日本有过“一杯牛奶强壮一个民族”的口号，美国有过“三杯奶”运动，印度发生过“白色革命”，……1964年，为了增强国人体格，日本政府宣布学校给学生提供的午餐中必须有牛奶，日本人的体质因此得到极大改善，平均身高比上一代增加11厘米，体重增加了8千克。荷兰人的平均身高，男性在1.90米以上，女性接近1.80米，除了人种原因，就是食谱效力——“食不离奶，奶不离食”。目前，全世界有30多个国家实行了学生牛奶饮用计划。

　　这个世界的对峙，既有“聪明的多数”与“愚蠢的少数”的对峙，也有“聪明的少数”与“愚蠢的多数”的对峙。那么，林先生到底属于“聪明的少数”，还是“愚蠢的少数”？笔者在这里不好做结论，还是请林先生自己做一个结论吧。至于13亿中国人会做出怎样的结论，65亿地球人会作出怎样的结论，笔者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