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财神

　　作者：于华

　　修姥姥，孩子小时候的保姆，托人从大磊石农村送来了刚刚收获的地瓜和芋头，装了满满两蛇皮袋子。晚上，妻子在大锅里烀了一大锅地瓜芋头。全家吃得兴高采烈。妻子说修姥姥还打来了电话，说家里准备买车子了！是吗，我满肚疑惑，莫非是准备买台四轮手扶拖拉机？因为我印象中修姥姥家中并不宽裕。修姥姥是家在大磊石住，一个地处偏远且巴掌大小的穷山村。记得那时通往村里的路，路面窄窄巴巴石蓬坑坑洼洼，遇上雨天，泥泞不堪。特别是每逢车辆路过，满路大大小小的石头蛋子颠得车子上下颠簸起伏，好似旱地行船一般。大磊石，其中的“磊”用本地话拼读“la”，大磊石的路啊，可谓“大蜡(最次之意)”，真是“路如村名，凸凹不平”。

　　很长一段时间没去大磊石去看看他们老人家，于是我和妻子一商量，全家准备齐整，出门打了

出租车，直奔大磊石而去。约莫四十分钟的路程，车就到了。呵！真是有了不小的变化。新铺成连村水泥路一直延伸到村口，主街道两边栽种的速生杨似卫兵一般笔直地挺着腰杆，生气盎然；其间夹杂补植着一些垂柳，婀娜地舒展着柳叶，随风摩挲起舞。

　　修姥姥的家就在村西边的小山丘下。门前的那棵柿子树上，挂着好几簇柿果，泛着黄澄澄的光泽，自信地展示着秋色的丰腴。门前新建的水塘中，一群鸭子在悠闲地戏水、觅食；两只呆头鹅看见生人来访，蹒跚着伸长脖子 “咣咣”地叫唤起来。

　　修姥姥正在院子里拾掇家什。“怎么也不先来个电话，俺好好提前准备准备！”修姥姥瞅见我们，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又嗔责几句，“看！又大包小包捎东西，家里冰箱里啥都有。”

　　大家谈笑着进门上了炕，拉开了呱。妻子问道：“姨，咱村啥时候把路修的这么好？”

　　“去年立冬前完工的，全部用水泥打造，瓷实着呢。”修姥姥欢喜地忙活着说道。

　　“怎么没看见俺修姥爷？”孩子满屋子找了一圈后问修姥姥。“嗨！跟人家叨叨商量去工商银行买个什么盾牌去啦。”

　　“姨，这治安好好的，买个盾牌干啥用？唱大戏耍秧歌用吗？”我满肚疑惑。

　　“那叫U盾！孤陋寡闻的老婆子，给你讲了八百遍你咋还净说些外行话！”修姥爷高着嗓门进了屋。“瞅瞅！我回家道上从山洼草堆逮了十来个大肚子刀螂，还有满包籽的秋蚂蚱，过秋的东西使油炸一下，喷香！”他把满满一塑料袋的“野味”递给修姥姥，又随手从兜里摸出纸卷，倒上他亲手种植烤制的草烟末，娴熟地卷出一根纸烟来。点上火使劲吸了一口，满屋子一股浓烈的旱烟味。他就好自个卷的烟，烟厂的烟卷不论什么牌子他都吸不惯。

　　“修姥爷，你的盾牌能抗扎吗？”孩子一边用柴草拨弄聚在袋子里的蚂蚱、螳螂，一边好奇地问道。“看我教唆的，那不是盾牌，叫U盾！”修姥姥一边向灶洞里填柴火，一边插话开玩笑说。修姥爷也笑了。“听俺姨讲，您家里想添辆车，可这附近的村路况能行吗？”妻子问道。“一点都不成问题，”修姥爷又吧嗒着吸口旱烟卷，“现在各村搞的村村通工程，差不离都通上了路，还和国道接上岔，又宽又顺畅，多远的道，跑起车来一溜烟的功夫！”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修姥姥就拾掇好了饭菜。浅黄色的小饭桌摆上了炕，老人家一边忙着碟摞碟、碗靠碗地上菜，一边招呼大家就座，然后从厢房提溜出啤酒、饮料，给大家的杯子一一斟满，修姥姥说道：“路通了车，财神就来啦。你进村都看到了家家都在忙着跑买卖、谈生意。你小妹跟人家合股开办羊毛衫厂，每月都能赚万把块钱，老催促着家里买车，上个月初，我就寻思着干脆添辆车！现在俺村好几家都把车子开回来了。”

　　“甭听你姨她瞎咧咧，是俺把财神请回了家！”修姥爷呷了口酒，惬意地说道，“告诉你呀，是把人家工商银行的财神请进了家门。这下子联系个买卖太方便啦，足不出户！我摆弄些牛羊做点生意，现在城里人都讲究吃点绿色食品，稀罕新鲜的牛羊肉，我有个车到城里大饭店联系买卖、来回供货，真是两下都方便。这不，山上喂的几个小尾寒羊明天就出栏，都跟人家联系妥当了！”

　　看到我们懵懂的表情，修姥爷笑着说：“以前俺谈好了买卖，签完了合同，可就是支付钱来不方便，老得往城里跑！耽误老鼻子时间啦！”他又慢慢解释道，“后来，人家工商银行搞宣传，咱才整明白，其实在家就可以办理网上银行业务！”修姥爷接着说，“而且办这个业务十分简便，人家的服务态度可真好，手把手地帮咱办，真是服了他们，不愧是承诺的那样，95588，工行服务到您家！现在好啦，俺在家只要鼠标一点，黄金万量！”

　　“先别听你海叨叨了，来尝尝俺炸的野味！一包籽！”修姥姥把一盘刚出锅的油炸大蚂蚱、肥刀螂端上了桌，幽默地说。“现在有了这连村路，庄户人家就不再指望在土坷垃里刨食吃，什么财路好挣俺就干什么。前一阵子村里荒山荒滩都抢着叫行承包出去了！”

　　“你修姥爷也承包了水库后山那片山峦。前一阵子雇人闸了两眼大口井，种了几十亩板栗、日本洋柿。昨天我又去那地敞转了转，苗木长势真不赖！”老两口你一言我一语，眉开眼笑继续拉着话匣子。

　　“村东老吴头把这村子外出打工的娃娃们都忽悠回来了，老吴头出果脯的手艺可算是村子数一数二的，他把家伙什都忙活拾掇出来，果脯厂的地基也选好了，他正准备外出洽谈客户，也蠢蠢欲动准备上人家工商银行搞网上银行呢！”修姥爷压低了嗓门说。

　　“那叫跃跃欲试！”修姥姥瞪了一眼，嗔怪道。“我说他爹，转年咱挣了钱，把房子翻修一下，也象人家城里人盖上它两层小楼！”修姥姥忙不迭地给孩子碗里夹菜说道。

　　“那后年再盖成三层的，芝麻开花节节高！” 孩子嘴里嚼食着酥脆可口的油炸大蚂蚱，兴奋地喊到。

　　“叫我看，现在的工商银行这网上银行办的好！是为咱老百姓想事情，办事情！是送财神呀！简直送到了俺庄户人家的心里头！” 修姥爷感慨万分。清了清嗓子，他接着道：“我相信，咱大磊石村再奋斗上个把年，这新农村建设的，金山银山，绿水青山，咱也开发上高楼大厦的，叫城里人也来咱这买

别墅！”我点点头，提议我们一家三口为二位老人家敬杯酒。

　　“到时候风吹草低见牛羊，满山遍岭果脯香，俺再开家胶东农家乐旅游公司！准发财！老婆子，为将来的好日子，干了这杯！”浓郁醇厚的美酒，修姥爷满怀豪情地一饮而尽。

　　“95588，服务到您家！工行送新财神喽！”孩子顽皮地编了句广告词。

　　幸福的笑声洋溢在小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