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破产法实施，个人破产何去何从？

　　■彭兴庭

　　6月1日，历经12年的酝酿与修编，新《破产法》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据报道，新《破产法》引进了一系列的先进理念与思想，在诸多方面实现了重要的制度创新，有人认为，新《破产法》为中国经济的健康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是中国市场经济走向法治的重要标志之一。

　　在以前，国有企业的破产是一种“政策性破产”，某种程度上是有违市场逻辑的，而新的破产法则在企业职工利益和债权人利益之间找到了平衡点，并着重强调企业重整制度，这是立法者集体智慧的体现。但是，这部破产法，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尽管适用范围有所扩大，但是，仍是一部“企业破产法”。自然人再一次被排除在破产法的调整视野之外，显然，这削弱了破产法的完整性。

　　有意思的是，在2002年的《破产法（草案）》中，第二条规定，本法适用于下列民事主体：企业法人；合伙企业及其合伙人；个人独资企业及其合伙人；依法设立的其他盈利性组织等。可是在新《破产法》中，这一条被抹去，增加了第一百三十五条：其他法律规定企业法人以外的组织的清算，属于破产清算的，参照适用本法规定的程序。如果说2002年草案是一种“有限制的商人破产主义”的话，那么，新《破产法》的这种模糊战略则重新回到了有中国特色的“企业法人破产主义”。纵观历史，包括自然人在内一般破产主义本是破产立法的发展趋势，而新法的重新定位，到底是一种前进，还是倒退呢？

　　说到个人破产制度，一个不得不提的案例是香港艺人钟镇涛。几年前，钟镇涛借钱炒楼欠下巨额债务，被迫向法院申请破产，直到去年，破产令到期解除，无债一身轻的钟镇涛告别破产的日子，重新展开新的生活。在大陆，类似的个人破产案例，在当前的法律框架下，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可能出现。市场经济中，经济主体以自然人的身份参与市场活动，并因此而形成债权债务关系，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可是，如果缺乏法律调整，甚至无法可依，必将导致个人信用市场的萎缩和社会交易链条的断裂，并进一步损害经济效率。

　　在我国，近年来消费信贷与日俱增，各大城市相继出现了什么“月光族”、“卡奴”、“房奴”等等群体，目前，股市又是异常火爆，各种不确定性随时发生。在这种情况下，个人破产制度愈显急迫。事实上，个人破产制度的目的不仅是为了维护债权人的利益，也是在给予债务人以重生的机会。

　　从经济史的角度来看，个人破产本是所有破产法的起源，而企业法人的破产，只不过是个人破产基础的延伸。事实上，在发达国家的司法实践中，个人破产也一直占绝对比例。以美国为例，2000年美国破产案件约130万件，其中个人破产案件高达120万件。私法的重要精神之一就是主体平等，在市场经济活动中，一切主体都平等地拥有享有权利、承担义务的机会，在面临困境时，也应该获得同等的救济。无论是企业法人，还是非企业法人，无论是商事自然人，还是一般自然人，在理论上，他们都应平等地适用破产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