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证券及期货事务监察委员会前主席沈联涛

　　任何历史都是当代史

　　“危机发生之时，我是身临其境，亲眼目睹危机一步步发展，并参与了一些危机解决方案的国际讨论。这次危机远远超出了任何个人或国家的控制范围，给我上了很重要的一课。”香港证券及期货事务监察委员会前主席、现任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兼职教授沈联涛在文章中这样回忆起10年前的这场亚洲金融危机，其时，沈联涛任职香港金融管理局副总裁，负责储备管理及外事工作。10年后当沈联涛总结10年前这场危机的经验教训时，他把根源归结在1985年广场协议后导致的日元升值上来。

　　1985年9月22日，美国、日本、联邦德国、法国以及英国的

　　“日元兑美元和欧洲货币开始走强。这是日本代价最为高昂的政策失误。”沈联涛认为，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日元兑美元汇率从240∶1升至1987年12月的120∶1左右。到1990年，日本的房地产和股票市场在银行的推波助澜下产生了巨大的泡沫。

　　泡沫过后日本经济的衰退，导致日本实施了多年的宽松货币政策，日本银行将利率从1996年的0.5%逐渐降至1999年的零，这给外汇套利交易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同时也给亚洲金融危机的爆发埋下了伏笔。

　　“亚洲金融危机之前，日本国内外的投资者（包括日本的银行和各种对冲基金）利用外汇套利交易在东南亚国家大进大出成为导致金融危机爆发的重要诱因。”沈联涛如此评述。

　　但其实对金融危机爆发的原因，不同的人从各自的角度出发有不同的认识。

　　“我1996年在东南亚收集了一堆资料，那时候的看法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有人说是经常项目危机，有人说是国际收支危机，有人说是银行危机，有人说是货币危机，不一而足。”10年后，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所长余永定是这样来回忆亚洲金融危机的。

　　他引用意大利历史学家克罗奇的一句名言“任何历史都是当代史”来说明这种多重解读。

　　全部的历史真相也许难以获知，但从历史的教训中汲取有用的经验却是解读历史的功用之一。

　　“中国现在的金融模式是建立在对泰国金融危机的研究和理解上的，中国得到的教训是不能有大的经常项目逆差；汇率要有一定灵活性；不能把汇率固定太死。银行体系不能过于脆弱；不能放弃资本管制；非常重要的 一点是资本管制，泰国早就放弃了。”余永定说。

　　这意味着如果中国对亚洲金融危机存在误读的话，那么中国现在的金融体系也可能存有问题。

　　金融危机是否会重现？

　　在目前的金融模式下，中国是否可能爆发金融危机？面对这个问题，包括余永定在内的大多数经济学家给出的答案都是——不太可能。

　　在余永定看来，中国目前建立的金融模式虽然低效，但却是安全的，中国没有像当年泰国那样有很多不良外债，“中国有很高的储蓄率，高速度是靠自己支持的，没有去借债，我们本质上是安全的，再加上目前国有银行占据着支配地位，而资本项目也没有开放，像泰国那样发生银行破产、外资大规模获利抽逃的可能性不大”。

　　不过危机总是很多种的，在亚洲金融危机中，不同国家遭遇的危机模式也不一样，也许我们可以防范泰国式的危机，却并不能抵御其他模式的危机。

　　“中国应避免重蹈日本覆辙。”在美国哈佛大学教授、美国前财长劳伦斯·萨默斯眼中，现在的中国和日本“失去的十年”前很相似：一个正在崛起的亚洲大国已成为世界出口基地，快速的出口拉动经济增长。技术能力正以飞快的速度升级，企业对越来越多的欧美产业形成威胁；高额央行储备和不断膨胀的经常账户盈余导致有人声称，该国汇率受到不公平操纵。

　　萨默斯的观点并非一家之见，中国银河证券的首席分析师左晓蕾也与之感同身受，“中国和广场协议前的日本相似”——楼价和股价一路上扬，在巨大的贸易顺差下，本国货币升值压力重重。所以就在今年年初股指推向3000点时，左晓蕾就不断提示泡沫风险。

　　虽然有关日本衰落10年的权威历史结论尚未确定，但股市和房地产市场泡沫破裂引发金融系统的危机却是有目共睹的。进行风险提示就是经济学家的职责之一，因为谁也说不准链条会从何处断裂，也许是从美国开始，也许是从中国开始，但在风险到来前做好准备总是不错的。

　　“我们跟日本的经历是比较类似的。”北京师范大学经济学院金融系主任贺力平谈道：“中国的经济体制和结构与日本还有很多不同，我们的社会基础应该说要更加脆弱一些，我们民众的凝聚力也要更加弱一些。当我们面临着一场经济收缩（日本是接近10年左右），我们是不是有这样的承受力，而很可能我们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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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

　　1997年发生的亚洲金融危机对东南亚各国、日本、韩国等国家的经济产生了严重影响。

　　危机首先在东南亚爆发并波及港台。自1997年初起，东南亚地区特别是泰国的泰铢受国际投机者的攻击，泰铢不断走软，最终不得不放弃固定汇率制，造成泰铢狂跌。接着菲律宾、马来西亚和印尼3国的货币也狂跌。与此同时，泰国、马来西亚、韩国、印尼与菲律宾短期资金大量进出。

　　东南亚国家货币贬值影响到它们的股市，大多数东盟国家的股票市值至10月底都下跌了20％以上。

　　随后，危机蔓延至东北亚。从10月底起韩元持续下跌，股市跌幅也超过40％。企业的大量倒闭使韩国银行呆账和坏账剧增，到期应偿还的外债却越来越多。东南亚和韩国的金融风暴很快刮到了日本，使原本就不景气的日本经济愈益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