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浙江是浙江 中国是中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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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6年04月06日 17:44 新浪财经 | |||||||||
就村社民主而言,浙江的民主在中国民主版图上,只是一个耀眼的“红圈圈”。在960万平方公里的陆地上,浙江的民主,像浙江的GDP,是一个先进分子,而非平均数的代表。直白地说,浙江是浙江,中国是中国。由于经济的不平衡,中国民主的发育水平,也是不平衡的。开香槟的时候还没有来到。 2005年4月9日上午8时30分,257名泽国镇民,像2500年前的雅典公民,聚集到乡镇中
显然,浙江的村社民主业已颠覆了大洋彼岸的“老眼光”,尽管他们依旧满腹狐疑。但,浙江村社民主的高度,还不是中国村社民主的高度。在经济非均衡发展的中国,村社民主的发展同样是不均衡的。事实上,即便在浙江村社民主最为旺达的温州,民主也是不均衡的。 温州:“民主的敌人”VS“专制的敌人” 经济的引领下,民主开始登堂入室。温州高速公路般迅捷的经济发展水平,已将温州的民主推向一个全新的高度。然而,民主气候温和的温州,民主生长繁育的水平也是不均衡的。 办公桌上摆放着《契约论》的李国民,是温州民主政治史上一个丰碑式的人物。他不仅是“协约村官”制度的设计者,还是以民主程序冲破组织意图当选为镇长的第一人。迄今尚在监牢中的陈仕松,也是温州民主政治史上的一个标杆式的人物,他非但是一个“还俗和尚”“落魄巫师”“村支书”“人大代表”,还是颠覆民主程序嘲弄公众民意插手干部任命的“地下组织部长”。 陈仕松象征着温州民主的谷底,李国民喻示着温州民主的高峰,他们都是温州辖制的瑞安县莘塍镇人,一个是“民主的敌人”,一个是“专制的敌人”,他们作为对手在民主的战争中有过交锋。他们的故事,无奈在瑞安,温州,还是在浙江,都是极端化的典型。但他们却矛盾地统一在我们叙述的真实世界中,鲜明地提醒我们民主的不均衡。 2000年4月28日,陈仕松被判处有期徒刑14年。罪名是:受贿罪、行贿罪、介绍行贿罪。以陈仕松为圆心的三项罪名,牵涉了曾在瑞安任职的80余党政官员。不足一年的时日内,他们分别受到党纪政纪乃至刑罚的处分。原中共瑞安市委书记、瑞安市长都因为陈仕松冠盖落地锒铛入狱。 说起来匪夷所思的陈仕松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入狱时43岁的陈仕松绰号“阿太”,是莘塍镇中村的一个文盲,一个还俗后跳大神的巫师,一个既不会种地又不会做买卖的街头流氓,一个靠窥探官员阴私挟制官员的“政治无赖”,一个仰仗市委书记的官场掮客、买官卖官的经纪人,一个掌握他人官运的“地下组织部长”,一个以手段骗进组织的中共党员,一个玩弄民主的瑞安市人大代表。 1991年,瑞安市莘塍镇开始搞村民委员会选举试点。“上面”打招呼,说“阿太”是莘塍举足轻重的人物,要求镇委出面助选。时任党委委员的李国民主持选举,他和其他镇官坚决抵制,“阿太”落选。 和阿太一样,李国民曾经也是农民。1981年,李国民高中毕业后,回家务农。一年后,他在乡镇招干考试中胜出,当了乡镇干部,并在自学考试中获得法律本科文凭,考取律师资格。有了法律精神的李国民,在1990年设计了莘塍镇村民选举的“大民主”方案,并成为次年全镇海选的文本。 遗憾的是,李国民的文本对阿太没有拘束力。“阿太”落选后,“上面”急了,严令“下面”把前一次选举废了,再选一次。 这一回,李国民输了。有瑞安市纪委书记和市长的鼎力相助,“阿太”委屈地当上了中村村委会委员、副主任,同时由联防队员擢升为联防队长。 李国民说:阿太向村民许诺,他当选后,一定修好村里那条破烂不堪的乡村公路。相信他手眼通天的部分村民,虽然犹豫不决,但拗不过镇干部们的“认真组织”,最终遂了“阿太”的愿。 1994年,中村换届选举,因为阿太没有改造好那条烂路,中村人再也不选他。但“阿太”在这一年“相知”了村干部出身的中共瑞安市政法委书记,也就是日后被他牵扯进班房的瑞安市委书记。虽然阿太在选举中败退,但“靠山”们出面,任命他为村委会副主任。 1997年,中村第三次换届,“阿太”自知民意基础太差,主动放弃了。等到“阿太”在公安派出所的压阵下入了党,李国民才知道自己高兴得太早,阿太的目光盯住了村支书的位置。 次年,“阿太”被任命为村支部书记。已是镇党委副书记的李国民谈了三点:“阿太”是一个浮在水面的瘪三;我坚决反对;我保留个人意见。 接下来叫李国民瞠目结舌的,是“阿太”当选瑞安市人大代表。同为人大代表的李国民发现,“阿太”在那个会上,上下其手,比常委会主任还忙。事后,李国民才知道,至少有两位副市长是因“阿太”的公关而当选的。 1999年,“阿太”东窗事发,镇长也被拖下水,判了四年徒刑。这时候,长期与阿太为敌的李国民,始被官场接受为好人。 2000年,补选镇长期间,干了17年乡镇干部的李国民呼声很高。作为镇民主制度的设计师,李国民被民选的村干部们簇拥着。但中共瑞安市委一副书记告诉他,代理镇长已经到位,不要无事生非。与此同时,所有的乡村干部都被组织上找过去谈话,“与组织上保持一致”。 2000年9月22日上午,选举开始。主持人宣读《提名候选人酝酿办法》,要求在指定的房间里,在5分钟内搞定,然后问:“有没有异议?” “时间太短!从四楼走到三楼也需要两分钟!”有代表举手反对。 礼堂里鸦雀无声。 “我是列席代表,我要发言。主持人的做法违法。虽然代表法没有规定时间,但你要给大家充分酝酿的时间,5分钟不够。” 坐在主席台上的李国民按捺不住地说。过去几天,种种防止他竞选的“组织手段”,让他难以容忍。 掌声雷动。 “愿意联名选我的,跟我来!”一拨代表哗地跟着他走了。 李国民当选镇长!86个镇人大代表,李国民得53票,代理镇长三十几票。 第二天,中共瑞安市委派来调查组。一个月过后,一个口头结论说:“阿太的余孽支持了李国民。” “三讲”期间,组织上请李国民交代两条:你和阿太是什么关系?选举镇长的时候,你都干了些什么? 2002年,当了13个月镇长的李国民,被调往瑞安市司法局,任副局长。不甘寂寞的李,在村委会换届选举中,又一次折腾出“村干部过错行为民事赔偿制”。他让村官候选人,填写一份公之于众的承诺书,如果当选后在11个方面违规决策、管理,造成村集体经济损失,将承担赔偿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