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改革论要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5年11月07日 09:09 中国经济时报

　　田晓伟

　　中国的经济体制改革，有两个最艰巨的领域：一是产权改革；二是金融改革。如果说产权改革是世界屋脊“珠穆朗玛峰”，那么，金融改革就是太平洋最深的“马里亚海沟”。金融改革尽管是一个迟到的来者，但毕竟已经提到了议事日程，开始从后台走到了前台。

　　金融改革千头万绪，本文仅其要旨分析三个领域。

　　一、改变银行的专业属性

　　国有银行有很多称谓：国有独资银行、国有专业银行、国有商业银行，最普遍的提法是四大专业银行。现在为向市场经济靠拢，已改称国有商业银行。其实这只是一个过渡目标，国有银行直到目前为上，依然是“政权机构和金融企业的混合体”。并未实现企业化和商业化，其基本含义依然是国有专业银行。

　　金融业务划归专业银行，导源于条块分割的封闭体系。专业银行初建的本意是，工商银行只能放贷工商企业，农业银行只能面向农业，建设银行只管基本建设，中国银行只管海外业务。这种划分，已经违背了货币流通的规律，实际上也很难做到。货币是一般等价物，具有天然的横向联合属性。工商银行、农业银行的贷款并未贴上行业标签，交叉使用完全有效。建设银行、交通银行只能专款专用，也违反常理。这种划地为牢的做法所造成的体系内部的隔离，有点自缚手脚、自寻麻烦的嫌疑，对货币流通十分不利。实际上，现在银行业务已经打破了行业界限，人称“工商银行下乡，农业银行进城，建设银行破墙，中国银行上岸”。

　　中国银行体系的构筑不管有多少理由，但却有先天的不足。银行按行业划分，是否中国独有，没作考证，但肯定是我国的国粹。多年分隔的思维方式使我们形成了一种定见：就是一个领域、增一项业务就建一家银行。据悉，我们还曾企图设立科技银行和教育银行，还规划了具体方案，不是因为我们改变了行业观念未成立，而是因为资金问题未能成为现实。这实在是一种幸运。产业活动会有很多领域，而金融活动却只能有一个领域，银行是钱商，是经营货币的企业。专业银行无论多么专业，都不可能自行发行货币，其经营的内容都一样。美国的花旗、英国的汇丰、日本的三菱、香港的渣打，并未划分行业领域，但却可以从事各个领域的业务，而且不会因为行业的偏见产生业务倾斜。这种国际常规的做法很值得我们借鉴。

　　我国的城市信用社经合并改组变成合作银行，现在改为商业银行，显然和工商银行的名称已有部分交叉。这就让人难以弄明白：工商银行和商业银行到底是什么关系？银行体系的不顺，应该是一种暂时现象，一旦和国际接轨，就会逐步理顺。如果我们一味固执己见，就会处处感到别扭。比如，中国银行专门经营海外业务，但事实上也有大量的国内业务；其他的专业银行早已不那么专业，逐步打破了行业界限，并且，为从事涉外业务都设有国际部。实践已经证明，银行规定的行业界限，正在走向失效。

　　另外，我们不妨加注一笔：商业银行是一个总体概念，不应作为银行的命名。

　　专业银行的止步或合并，尚存三大障碍：（1）观念障碍。多年的计划经济条块分割的观念，往往比中国古老的传统观念更为顽固，习惯是一种历史的惯性，要想改变非常困难；（2）行业偏见。部门归属的利益早已形成，并且已经各自为政，冲出部门界限只有经过

宏观调控，否则谁也不愿放弃历史存在的现状；（3）行政约束。我国的银行并未企业化，至多是半企业化，行长、副行长是任命制，各有一批干部队伍，一旦合并，就要实行机构和人员简化，谁也不愿放弃原有的地位屈居下位，没有宏观调控，很难奏效。

　　中国的金融改革，专业银行的废止应该说是首要问题，不管经历多长时间，遇到多少阻力，终究要“分久必合”，从分离走向统一。

　　二、国有银行的股份化改造

　　国有企业的股份化改造已经取得了成效，而银行尚未完全实现企业化，但企业化是必经之路，一旦实现了企业化，就面临着股份化改造的问题。

　　银行的股份化改造，比其他领域尤其艰难。我们多年的积淀，已经形成了一种观念：银行只能由国家来办，即国家垄断。但在市场经济中，这种观念并不成立。

　　国有银行股份改造的必要性至少有三：（1）只有实行股份制改革，才能实现产权多元化；（2）只有实行股份制改革，才能充实资本金；（3）只有进行股份制改革，才能实现政企分开，健全法人治理结构。

　　金融体制改革的核心是产权制度，而产权制度改革的最好形式就是股份制。

　　对于银行来说，股份制还是一个迟到的来客。交通银行虽是股份制，但一律是国有股，其运转机制和国有银行不差分毫。深、沪发展银行是国家控股的股份制，其混生的股份结构已接近现代企业制度，并早已上市，是银行改制的一个成功典型。总体说来，我国银行业的股份制还处于酝酿时期。

　　银行不同于其他企业的地方，就是从事资本运营，所以本身必须有强大的资本后盾。由此，资金动员就显得分外重要。实行股份制改造，就是一种最好的资金凝聚方式。

　　其实，我们如果能够早日放弃专业银行的历史偏见，股份制改造相对就会来得容易，资产重组本身就会形成股份制，但又必须破除行业隔离。

　　三、积极推进民营银行

　　银行是否可以民营，这在市场经济中本来不是问题，但在国人的观念中却大成问题。银行迟早要企业化，国有银行就是国有企业，企业可以民营，银行自然也可以民营。我国目前出现的四大专业银行之外的银行，虽有民营股份，但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民营银行。交通银行是股份制银行，但全部是国有控股，光大银行似有民营属性，但行长的任命还是官方行为。可以说，真正的民营银行，在我国还只是酝酿时期。

　　民营银行战略选择的基本思路可概述为：加速对现有地方商业银行的企业化改造；积极规划组建股份制民营银行；适当引导民营独资银行。

　　具体措施，包括三个方面：

　　1．现有地方性商业银行的企业化改造

　　这里所说的地方性商业银行，指的是原来城市信用社改组的合作银行，最初命名为城市合作银行，后又更名为商业银行。

　　这类地方性的商业银行，带有很多历史遗留问题，诸如债务包袱（尚未清理完的历史欠账）；人员包袱（不过是以往留任的延续）；经营方法陈旧（不过是信用社的简单存贷业务）；虽然名义上是股份制，但并没有明确到位的产权，虚拟成分较大，尚未大胆有效地吸纳民营股份。应该说，这类改组过来的银行还依然面临着艰巨的企业化改造任务。

　　地方性商业银行的企业化改造面临着三个问题：第一，弱化政府行为，真正实行企业化；第二，实行真正的股份制，实行产权人格化；第三，吸纳社会股份，使之走向民营化。

　　2．平地起家建立股份制民营银行

　　以上说的是原来地方性商业银行的改造问题。真正的股份银行，只能按市场经济的原则组建、形成。新建股份制银行应具备以下属性：（1）实行公司化，即现代企业制度；（2）最典型的形式是股份制；（3）国家股、法人股、个人股具有平等地位；（4）防止一股独大，股权尽量分散；（5）为防止机关化的往事重演，最好不要国有控股。

　　提倡股份制并不排斥单一制，现在许多地区出现的单一制民间融资机构类似过去的钱庄，很难把

蛋糕做大。很多钱庄目前还处在半明半暗的地下状态，但是他们很可能扮演单元制民营银行的先驱角色。

　　民营银行战略选择应该是：（1）起步就按上市公司的股份化银行运作；（2）不排除国有股，但民间股应占优势；（3）从国内到国际，最后走出国门，成为国际性跨国银行。

　　3．适当有效地鼓励独资民营银行

　　民营独资银行，又称单元制民营银行。

　　如果不是作者孤陋寡闻的话，真正意义上的民营独资银行在我国尚未诞生。

　　民营独资银行迟来的原因，大致有三：（1）国家虽然鼓励民营资本介入金融领域，但对民营独资银行尚未出台相应的具体政策；（2）银行不同于一般的商业活动，需要丰裕的资本凝聚，目前的资本凝聚还欠缺规模；（3）金融活动属于民间资本的历史禁区，受传统观念的制约，加上金融的若干神秘性，人们的意识尚未提升到经营范围，未敢初试牛刀。

　　在市场上拥有商品数量一定的条件下，市场上需要的货币量取决于两个要素：（1）货币发行量；（2）货币流通速度。根据市场学的研究，商品和货币的比例一般为81。也就是说，市场上如有8元价值的商品存量，就需要1元货币执行流通任务。当然，这并不是说有八家商店就需要建立一家银行。这是因为，银行的规模一般都比较大，商店的规模则相对偏小。但这同时也说明，银行也需要相当的数量。

　　民营独资银行到底要多大资本才能允许注册经营，纯属具体政策规定的问题。如果从严要求，千万以上从事经营不成问题；如果放宽一些，百万左右也可考虑。民营独资银行一旦步入合法系统，就会对地下钱庄和高利贷抬钱者形成冲击，这对社会有百利而无一害。民营独资银行有三个发展走向：（1）自身滚动发展，由小到大；（2）合并重组，变成股份制银行；（3）向国有银行入股，使国有银行增加民营属性。民营独资银行将在何时、何地在我国展现，让我们翘首以待。

　　（作者系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委党校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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