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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道/凌晓棠
某日聊天，聊起某一个时段，想起在那个时段的一个人。替我叫过外卖，帮我修过电脑，陪我去买DVD，为我写过诗，在电话里给我读过安徒生童话……他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可是，绞尽脑汁，我想不起他的名字。我这样算是忘了他？还是记得他？不知道我们的大脑是怎么调节记忆功能的，他就像在我生命里划过一道痕，我清楚地记得这道痕是怎么划上的
，却想不起是谁划的。记忆的淡化会从某个局部开始，慢慢的，就算想得起来，也无关痛痒。
有人发给我一组故事，故事里的主人公用单恋对象或旧爱的生日制成自己日常生活中的某个密码。以这种方式纪念一个特殊的日子，有同事看了觉得感动，我不以为然。我知道有一天，当事人会只记得这组数字，而忘了跟数字关联的人。
分手多年后，尔冬升说起张曼玉：“我刚认识张曼玉的时候，她就是《警察故事》里那个有着两颗小虎牙的样子，很可爱。到后来，她去戴牙箍、整牙，那之后，我就跟她分开了。其实她是慢慢变化的，包括脸型都变了。后来我还曾想尝试跟她在一起，觉得分开只是暂时的，但在一个朋友家的聚会上碰到她后，突然间觉得那个人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了。那种感觉很强烈，从那一刹那开始，我就很轻松地跟所有朋友说，我先走了啊。一开始没有想到要走，还以为我会赖在那儿跟她聊聊天呢，想复合什么的……但整个感觉都变了……一个人，不管男的女的，如果他已经不喜欢另外一个人了，不想在一起了，那她的样子、性情、对你的眼神全都会变，完全成了一个陌生人。当天晚上，我马上叫朋友出去喝酒，睡得很香……那真是解脱了。”
关于张曼玉的点滴，尔冬升也许还记得很多，这个人跟他已经无关了，这些记忆全属于他一个人了。好友讲，以前跟男朋友看徐玉兰王文娟版的《红楼梦》，宝玉每哭一回灵，她都要跟着哭一回。后来跟男朋友分手了，宝玉哭灵情景时时会莫名想起，想一回又泪汪汪一回。再后来，嫁了人，当越剧《红楼梦》是心里的暗伤，小心躲着，生怕提起了，泄露了当年情。有一天电视上不经意看到宝哥哥百转千回地哭喊林妹妹，她跟着熟悉的旋律唱了起来，旧爱不曾来入侵。她说明白宝钗的金锁上为何要写“莫失莫忘，不离不弃”，有些事情不曾失去不曾忘记，放下等同忘记。
（晓健／编制）
（来源：金羊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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