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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林
据新华社报道，几天前，“中国纳税百强排行榜”公布。在此次公布的“2004年度中国纳税500强企业排行榜”中，前300名内没有一家房地产企业的名字出现。不仅如此，上海、广州等城市地税部门近日公布的企业欠税名单显示，来自房地产企业的欠税占了欠税总额的八成以上。有分析人士指房地产暴利下存在着巨大的税收黑洞，去年，不少地区的税务部
门在检查中都发现，大量房地产企业存在不同程度的偷漏税行为，约有90％的房地产企业存在涉税问题。巨大的税收黑洞下，北京不到两天就产生一个房地产亿万富翁！
前几天纳税榜刚刚公布时，面对“房地产业是纳税侏儒”的质问，该行业的“发言人”潘石屹和任志强赶忙“辟谣”，声称房产业是大大的纳税良民，纳税榜是排错了——无疑，新华社资料翔实的纳税清单是对两位大佬有力的回击：你们到底良民在哪里？想到了不正常暴富的房地产业会偷税漏税，没想到会偷得这么厉害，漏得这么疯狂！这可是一个国家支柱性产业啊！
翻翻有关房地产业发展的旧闻可以看到，许多部门在各种场合力挺房地产业的支柱性产业地位。建设部多次称房地产业国家支柱性产业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央行在最近的报告中肯定房地产业是拉动经济增长的“支柱产业”，地方政府更是将该行业支柱产业的重要身份强调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可一个纳税榜前500强中没有一家企业出现的行业，一个纳税侏儒，如何担当得起国家支柱性产业的责任？
要知道，“国家支柱性产业”不是一个随意赋予的符号，它能给一个行业带来许多非常现实的利益。被定位为支柱产业后，会成为各级政府的重点保护对象，会成为银行贷款的重点支持对象，会成为各种优惠政策的青睐对象——在前段时间中央出台政策调控涨幅过高的房价时，“国家支柱产业”不是成为许多房产商、地方政府和商用专家排斥调控的挡箭牌吗。
基于对一个行业如此多的优势，“国家支柱性产业”是不能随意授予的，应是有严格的评价标准——除了占国内生产总值中比重、产业关联度、市场扩张能力、生产率外，还有一个不可或缺的标准，就是对国家税收的贡献：支柱性产业，也应该是国家税收的支柱之一，博丹说过，财政是国家的神经，熊彼特把现代国家称之为“税收国家”，税收是一个社会的公益事业之源，对税收的贡献即对公益事务的贡献。
很难想象离开纳税责任这个标准谈什么国家支柱。“拉动经济增长”那只是停留在数理模型上的社会贡献，很大程度上被“利益垄断”遮蔽着：说较长的产业链拉动了就业，可这种贡献很容易被虚高的房价抵消掉了。税收是实实在在掺不得假的社会贡献，这种贡献才是“支柱所以为支柱”看得见的形式。房地产行业的企业们闷声大发财，纳税榜中甘居下游，惰于承担纳税的社会责任，我想，这样的行业是没有资格担当“国家支柱”这个荣誉的。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国家支柱产业却寡于纳税之悖逆现象呢？我想，这暴露出了中央在与“块块的地方”与“条条的行业”利益博弈中的失衡，各唱各的调。中国的经济结构最大的特征是条条块块的分立，根据管辖范围和行业归属的界隔形成多层次、多地区形式组织的单位，经济学家钱颖一称之为Ｍ型层级制。房地产业的这种Ｍ型层级制是表现得非常明显的：它属于条条下的一个行业，又是块块——即地方政府辖内的一个经济单位，又属于中央政府财政汲取的一个来源。
将房地产业定位为国家支柱产业，可以肯定，这其中包含了国家想从房地产业汲取到更多税收的考虑，可现实表明，在中央政府与条条块块的博弈中，在与房地产商人的博弈中，未汲取到预期的税收——这既源于中央与条条块块的关系未理顺，汲税意志遭遇到了阻碍；也源于中央手中缺少一个有力的税制，以法律来贯彻“从国家支柱性产业中汲取到足够税收”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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