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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凤杰
人民币汇率改革是在全球经济前景看好的背景下出台的，由于初始的升值幅度小，对世界经济的直接影响很小。人民币升值造成的中国对外国商品需求增加和外国对中国商品需求的减少都非常有限。此次改革最大限度地保证了汇率改革的可控性和人民币汇率的稳定性，短期不会使世界经济产生波动。未来人民币汇率改革对世界经济的影响取决于汇率调整的
幅度和其他国家如何应对。
人民币汇率改革和真实汇率升值长期将有助于中国经济结构的调整和升级，改变中国经济过渡依赖出口和要素资源过度向出口部门集中的状况。但是我们不能期望人民币汇率改革有助于扭转全球收支失衡。一方面，美国与亚洲之间的贸易不平衡，根本的原因在于美国和亚洲国家投资和储蓄结构严重失衡，美国高投资、低储蓄与亚洲国家的低投资、高储蓄导致美国的贸易赤字，实际上，来自亚洲国家资金大量流入长期支撑着美国的经常项目逆差。很难相信，人民币和其他亚洲币值的重估能导致亚洲国家储蓄率下降（或投资率上涨）和美国储蓄率的上升；另一方面，美国经济已经进入后工业化社会，需要从其他国家大量进口工业产品，亚洲国家产业结构与美国产业结构有很强互补性，在提供低廉的劳动密集型产品方面有绝对的竞争优势。可见，汇率问题并不是造成全球收支失衡的根源，仅仅依靠汇率调整不可能从根本上改善由结构问题导致的美国经常项目赤字。而且，人民币占广义美元指数的权重不到10％，人民币升值2％只能使美元贬值0．2％，因此，人民币汇率升值对于减少美国经常项目赤字的作用非常有限。汇率改革以来的中美贸易差额并没有减少，中国7月份贸易盈余达104．7亿美元，其中中国对美国贸易盈余就达102．6亿美元。
与美元脱钩的汇率调整使人民币迈开了建立浮动机制的第一步，人民币已然成为国际货币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以后，牙买加协议承认了浮动汇率制的合法性，自此浮动汇率制取代固定汇率制成为大多数国家的选择。继7月21日改革汇率形成机制之后，央行又相继提高境内机构经常项目外汇账户限额、扩大外汇市场交易主体范围、增加外汇市场交易模式、丰富外汇市场交易品种等一系列改革举措。改革的主线很清晰，就是要建立有管理的浮动汇率机制。尽管此次改革只是人民币与国际货币机制接轨的第一步，但从制度层面来说，人民币已经开始了其国际化的漫漫征程。
随着经济总量的提高，人民币的国际地位也不断提高，此次汇率改革更增加了人民币的公信力。人民币汇率调整引起亚洲货币的调整，在中国宣布人民币汇率调整后的一个小时内，马来西亚中央银行宣布，对马货币吉特实行有管理的浮动汇率机制。印度也于9月7日宣布将把人民币纳入新的贸易加权实质有效汇率指数ＲＥＥＲ，新的指数将包括美元、欧元、英镑、日元、人民币和港元。人民币已然成为国际货币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未来也将以更积极的姿态参与国际货币体系的重新构建。当然，人民币浮动机制也存在很大的风险，能否化解风险的关键在于中国能否建立与汇率浮动机制和资本账户开放相适应的国内体制。
人民币汇率改革有利于带动亚洲货币与美元脱钩，并以此为契机，加快亚洲货币合作目前国际货币体系自身存在着深层次的矛盾，国际货币体系没有一个权威的本位货币，各国货币缺少共同的治理标准。在金融全球化的背景下，短期资本流动规模加大和速度加快，国际金融组织的功能和作用受到限制。在制度上无任何设计和约束来帮助逆差国恢复国际收支平衡，逆差国只能依靠自身调节国际收支的失衡。美国作为储备货币国可以借助于短期资本的流入来平衡经常项目逆差，包括中国在内的非储备货币国则不得不依靠大量的外汇储备维持国际社会对本国货币的信心。在这种国际货币体系下，非储备货币国一旦遭遇大量游资攻击，则会发生竞争性贬值或竞争性升值，国际汇率机制具有内在的不稳定性。人民币汇率改革实际上已经成为国际货币体系如何改革的重要组成部分。
从欧洲、美洲和亚洲三大区域的货币合作来看，欧洲已经建立了单一货币区，美洲呈现美元化趋势，亚洲区域货币合作虽然也已经开始，但面临种种阻力，合作的具体模式和方向尚难确定。毫无疑问，加强亚洲区域的货币合作符合亚洲各国的经济利益，但可能违背美国维护货币霸权的意愿。人民币与美元脱钩从近期看已经带动亚洲国家货币与美元脱钩（人民币汇率改革后马币也宣布与美元脱钩），这很可能是亚洲货币与美元脱钩的开始，不仅有利于减少汇率的频繁波动，也有利于降低美元对亚洲货币体系的影响力。人民币与美元脱钩为人民币在亚洲货币体系中发挥更重要作用创造了条件，人民币有望挑战日元成为亚洲的轴心货币，并带动亚洲走出一条不屈从于当今国际货币体系霸权的独特的区域货币合作道路。
当然，人民币距离成为真正的国际化货币还很远，但是未来完善人民币汇率机制必须着眼于整个国际环境的复杂变化，立足于人民币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战略定位。
（作者单位：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对外经济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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