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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虫记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5年09月10日 18:01 21世纪经济报道

  童月

  去年暑假,学校里最古老的教学楼被炸掉了。一所百年老校,如今没了一点有传统的建筑。只一个夏天,荒草长到半人多高,低洼处雨水孕出了蟾蜍,很像是《聊斋》中的场景:一声鸡啼一回头,红楼香闺变成荒郊野坟。

  唯一欣慰的是,荒草化成满夜萤火虫。《红楼梦》里有一字谜,谜面为“花”,谜底为“萤”。黛玉解释说:萤可不就是草化的嘛。事实上萤火虫远没有这般诗意——它如蝉,在地下度过暗无天日的两年,用短暂的两周寻找爱侣,完成空中的“婚礼”。随后,新一轮循环开始:受精的卵被产到潮湿的地下,幼虫孵出,成为小小的猎食者。蜗牛、蚯蚓,均在它们的食谱上。

  儿时在北方,竟从未见过萤火虫。与它初次谋面时,我26岁,在北大静园的草地上,只见到孤零零一只。想不通,它要飞多远才能找到爱侣。只怕好容易遇到一只,却又一个发红光,一个发蓝光,不能婚配;甚或,颜色一样了,却又是同性。

  不明白,儿时住在父亲的单位大院,有树林,有菜地,有水渠、蜗牛和蚯蚓,怎会没有萤火虫。夏夜的游戏依然是捉虫,但总是和家务劳动结合在一起。学前到小学低年级,拿了广口瓶捉一种叫做“老巴豆”的金黄色虫子,约有小指盖大,第二天用来喂鸡。偶尔会有一种绿豆大小的通红或纯黑的甲壳虫落网,我们叫它们“小红妮和小黑小儿”。长大后学《小二黑结婚》,脑子里出现的总是这对红与黑的形象。后来伙伴懒了,谎称鸡吃了那小虫子,生的蛋里就有虫。我不信——那时已约略知道消化系统和生殖系统不是一码事。

  小学高年级到初中,改捉知了猴。我们足够残忍,但等那蝉的幼虫结束地下近十年的苦刑,从地下爬出,尚未孵化的一刻,将其捉回家,倒入浓盐水中杀死,腌够了日子,油炸了下酒。黄昏时它们只是计划着出洞,需弯了腰仔细寻找,见到小拇指端大小的洞,挖开来,知了猴就在下面。有时慌乱地缩到洞深处了,伸一根树枝下去,居然会沿着爬上来——它不是蠢,只是急着孵化与飞翔。到了夜间,我们打着电筒在树上找。姐姐告诉我,粗糙的树上比光滑的好找,因它的小爪子能抓得牢。有时玩到半夜方回家,有的幼虫已脱了一半的壳。在袋子里它是没法完全脱壳的,没有支撑,就翻不出尾巴尖——这种知了命大,我们不吃,放在蚊帐上。第二天早起,便看到一只通体淡绿的新蝉伏在原来的壳上。但只半天功夫,它便变成焦黑色的平淡模样。

  而今,十数年没做过“残忍”的事。在超市买不认识的鸡下的蛋,吃未曾谋面的猪的肉。偶尔有昆虫,不过是人工孵化的,此生目的就是造福人类的餐桌。因此,在这些个夏夜,能坐在羊蹄甲低垂的树枝下,看萤火虫在微风中的“婚礼”,心思澄明,竟完全被感恩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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