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剥夺了中国的期货市场的定价权 | |||||||||
---|---|---|---|---|---|---|---|---|---|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5年08月26日 08:26 人民网-市场报 | |||||||||
两天前,记者碰上了一位曾在期货市场上风云一时的朋友。好久没见,刚一照面几乎认不出来,与昔日的面黄肌瘦相比,眼前的他精神焕发、神采弈弈。记者半开玩笑地询问:“是不是期货上大有收获?”谁料,他一声叹息:“还收获呢,都赔光了。现在不做,反而晚上能睡个好觉了。”记者大为惊诧,因为这个朋友不仅是个专业的期货炒家,而且痴迷于期货炒做。即便是他把上百万资金赔得只剩下几百元的时候,也未曾如此心灰意冷过。详细询问才知道,他去年在自己最擅长的铜市上与国际炒家过了过招,却惨遭滑铁卢,他表示:“
忆往昔,峥嵘岁月 “即便中国在一些商品上的消费可以占到国际总需求的大头,但在国际定价上却根本没有任何发言权。想要在国内炒好期货,就一定要盯住国际价格趋势。” 记者的这个朋友姓黄,与期货市场结缘是在2000年。当时,大学毕业不久的他,只身前往深圳打工,偶然的机会接触到了期货这个概念,随即攒了两万元的入市资金,一头扎进了期货界。 刚入门一头雾水的他,看见营业厅里的人都在“炒粮”,而具体到小麦这一品种,几乎所有舆论都是一面倒的“看多”,一时间想到了“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便把所有钱都买了“空”。结果,正好碰上了小麦的“拐点”,几个月的时间,2万资金滚到了10多万。5%的回报率让老黄初尝甜头,索性辞职当了全职炒家。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开门红”有很大的运气成分,便以当年在学校考前总复习的劲头开始学习各种期货市场分析方法,在把如MAcD、kdj、rsi等技术分析指标背得滚瓜烂熟之后,他开始放开了手脚。 当时,老黄主要炒的是当时异常活跃的大豆。中国大豆产量有限,而榨油收益居高不下,导致榨油厂越开越多,国内大豆远远不能满足市场需要。老黄看的本来是“多”,莫名其妙的两根阴线,把价格拉到了他的止损线之下,紧急平仓后,又有所回调,为了弥补损失,他又马上补仓。就这样,一天交易3—5次,老黄在活跃着市场的同时,也“贡献”着天价的手续费,两个月的工夫,10万就赔得只剩了1万。刚入市时的惊喜现在已经变成了惊心。 不过就在老黄输得精光的时候,和他同在一个营业室的一个女孩却春风得意,原来她把老黄当成了“反向指标”,老黄买她就卖,老黄卖她就买,结果竟然赚了个杯溢钵满。知道这件事后,老黄大受打击,痛定思痛,开始寻找自己的经验和教训。正好当时一位国际上知名的期货专家到上海开办讲座,老黄掏了上千元的费用专门请这位专家分析他的情况。他最后明白,要做长线就必须放眼看天下,这个“天下”不仅包括国内更指国际。当前期货市场上几乎所有大宗商品都存在一个国际市场定价中心:铝、铜、铅、锡等金属的价格主要在伦敦金属交易所确定,棉花价格确定于利物浦,煤炭价格形成于纽约商品交易所,尿素、小麦价格形成于芝加哥商品交易所,石油价格由东京交易所确定,红小豆、大豆、玉米价格确定在东京谷物交易所,羊毛价格则由澳大利亚羊毛局制定。即便中国在一些商品上的消费可以占到国际总需求的大头,但在国际定价上却根本没有任何发言权。想要在国内炒好期货,就一定要盯住国际价格趋势。 睁开眼睛后,老黄的期货交易走上了正轨,在期货市场中名声大噪,有了自己的工作室,有不少大户也成了他的客户。几年下来,他的可用资金已经有了好几百万。资金大,风险也就大,想要更好的把握趋势,就要对行业有所了解。老黄想到了自己大学的专业———冶金,索性把户头转到了上海,开始专心炒铜。 无奈何,千金散尽 “国内资金在LME(伦敦交易所)上根本不是国际基金的对手,只得一次次看着历史不断重演,自己吞下苦果。这是中国期货的悲剧。” 2003年—2004年上半年,期货市场迎来十多年未遇的大牛市,大豆、小麦、铜、铝等商品期货价格轮番上涨。在这期间,老黄的盈利已然是投入的几倍。2004年7月,当沪市铜创下16年的新高的时候,老黄开始看空了。国家的宏观调控政策,以及对平抑铜价采取的措施都在坚定着他的信心。9月份,老黄投入大笔资金作“空”,谁料,国际炒家并没这么想,他们认准了中国缺铜,“伦敦铜”价格扶摇直上。10月份,铜价涨幅超过老黄的心理承受价位,他不得不割肉出局。而10月13日,伦敦铜期货暴跌,沪铜期货也跟着暴跌,几个大户开始在几个品种上“战略性做空”(所谓战略性做空就是投资者判定铜期货在未来几个月价格将往下跌,但目前趋势还不明朗而采取的一种战略性做法。这种做法同时意味着愿意在近期内忍受价格上涨带来的亏损。但是如果价格继续往上走,这个亏损就会很惊人)。老黄也在其中,可他尝试做空没几天,铜价再次上涨,到11月末上海居然创出历史新高,他再次割肉出局。12月2日伦敦铜期货单日跌幅达到132美元,此后连续5天累计下跌250美元,国内铜价也跟着下跌。可是到12月底,伦敦铜期货又被国际资金拉到了3100多美元,上海铜价第二次创出历史新高,他又是巨额亏损出局。三番五次地割肉,他的身价一次次缩水,最后一次,把以前赚的基本亏损殆尽。 在这次铜市的大起大落中,老黄并不是最惨的一个。被期货界称为“浙江帮”的期市投资者有80%以上都栽在了铜期货上,整体亏损额高达6亿-7亿元。“不过,其实在市场上作‘多’的人赚得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多。”老黄对记者详细解释了其中的奥妙:国内多头在这轮行情中大部分采取的是“跨市套利”的“反套”模式,也就是在国内买(做多赚钱),在伦敦卖(做空亏钱),赚的只是中间少数的差价。因此,从宏观面上来说,大部分资金还是流向海外市场。正常情况下,由于中国是净进口铜的国家,因此跨市套利一般是“买伦敦铜,卖沪铜”,这是业内所说的“套”。但由于2003-2004年,为平抑国内铜价,国储局大量抛铜,而在宏观调控背景下,导致当时国内铜价低于国外。在这种情况下,2004年以来,尤其是这一轮行情中,“反套”变得十分活跃。然而,不管是套利还是投机,中国投资者在国外卖出伦敦铜时,则面临国际基金联手逼空的风险。 老黄讲得声情并茂,但见记者一脸茫然无知,索性这样解释:“国际铜价的大趋势是由基金等主流投资机构来主导的,国内资金在LME(伦敦交易所)上根本不是国际基金的对手,只得一次次看着历史不断重演,自己吞下苦果。这是中国期货的悲剧。” 吞苦果,痛定思痛 “对中国来说,无论这些铜价、油价,抑或其他资源产品的价格被推高到何种地步,似乎都必须买进。这构成的将是一幅全世界投机中国的骇人场面。” 吃了一个大亏,老黄对“国际定价权”感触颇深:“价格向来应该是由买卖双方共同决定,为什么不管是买家还是卖家,我们都要看人家的脸色行事?我们在期货市场上的损失其实还是个小数字,更惨的是生产企业。那些下游铜制品消费企业和铜加工企业,铜制品的价格向来按期货价格结算(就是说在合约中签订好了购买数量,但标明付款时随行就市以期货价格为准),它们才正处在一个高风险的风口上。” 老黄的感叹也是目前不少中国经济学者们正在忧虑的问题。目前,中国已经成为世界头号铜消费国,占全球贸易份额的1/5,并且还在逐步扩大。但与贸易地位不相称的,是中国在金融市场上没有价格影响力,这一方面表现在中国金融机构力量的弱小,另一方面,国际大型基金所掌握的信息远远比国内机构多,他们对中国需求状况的分析也很深入。这样,资金、信息、研究的优势都掌握在国际基金手中,国内机构在LME市场上成了任人宰割的悲剧性角色。 这次,老黄虽然无奈地咽下了苦果,但他其实并不服气。他觉得无论是这次的铜还是曾经让他惨败的大豆,他都吃亏在了信息来源不足上。他透露,有些机构在这次波动中获利不菲,“因为他们能从国家铜储备局那里得到比较详细的需求信息。”而这种现象,在国际上并不存在。2003年的“天价大豆”,不少期货炒家都把责任归咎于美国的信息不实上,而事实上,作为大豆的主要消费国,国家竟然不肯把需求信息公开,才是更值得探讨的问题。老黄叹息,他曾经花过不菲的钱去购买我们自己的信息资料,而在国际上,这类信息都是由政府免费提供给自己的炒家的。“个别部门和机关为了自己的一点蝇头小利,坚持封锁信息,实在是让我对期货市场丧失了信心。” 老黄退出期货市场了,他的损失是个人的。人们更关心的是,这种“天价炒铜”、“天价炒粮”所蕴涵的外部意义。即在中国经济持续高速增长的背景下、在中国稀缺型能源和资源大量缺口、低库存的状态下,包括国际基金在内的多头一方,正联手推高价格。对中国来说,无论这些铜价、油价抑或其他资源产品的价格被推高到何种地步,似乎都必须买进。这构成的将是一幅全世界投机中国的骇人场面。 不容忽视的“中国因素” “个别部门和机关为了自己的一点蝇头小利,坚持封锁信息,实在是让我对期货市场丧失了信心。”———老黄的感叹颇具代表性。 老黄铩羽期货市场,他将主要原因归结于信息来源不足,特别是受到了业内所公认的“中国因素”的束缚。 事实上,市场价格是由供给和需求两个因素决定的,所有相关的数据,如需求量、进口量、库存、产量等基础数据,都会对市场价格产生重大影响。目前的情况是,即使是那些可能影响到价格波动的“中国数据”,也几乎都由美国等国或机构在那里公布,我国本身并没有统一的口径和发布渠道,更找不到权威的、全面的数字。更有甚者,我国企业如想向有关政府部门了解这方面的数据,还必须花钱来买。而在国际上,这类信息都是由政府免费提供,其中也包括中国数据。结果可想而知,众多中国企业在参与全球贸易的过程中,只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更多精彩评论,更多传媒视点,更多传媒人风采,尽在新浪财经新评谈栏目,欢迎访问新浪财经新评谈栏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