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学

　　霍寿喜

　　中专毕业十几年了，我一直从事业务工作，没有什么出差的机会。年初，新上任的局长考虑我有写作的特长，就让我兼任了局里的宣传报道员。这不，才干了几个月，公差就来了──我和局领导一道，去省厅参加本系统的宣传工作会议。

　　到了省厅，当然要先报名签到。在签到簿上，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任大彪，他可是我的在省内工作的四个中专老同学之一呵，自打分配后，我们一直未见过面。早就听说他在Ａ局当上了副局长，但也听说他和群众关系搞得不太好。前者我相信，因为上中专时，他就担任过校学生会宣传委员；后者我则怀疑，因为在我的印象中，他性格开朗、活泼好动，还善于

幽默，和任何人都能处得来，怎么和本单位职工还搞不好关系呢？这回见了面，一切都会清楚的。

　　正当我想着老同学的时候，从电梯出口步出几位会议代表，他们边走边聊，谈笑风生，令我欣喜万分的是，这其中就有我的老同学。

　　“任大彪，你还认识我吗？”我情不自禁地大声招呼，笑意全部写在脸上。

　　“你是……，噢，你是小霍吧。”老同学的声音不大，表情也一般，但总算还认出我了。他还对我扬了扬手，我便以为他是叫我走近些。

　　“你可比上学时壮多了！”我走过去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用力拍他宽阔的肩膀，一乃表示突然相见后的亲热劲；二是对他健壮的身体表示羡慕（我自己就很瘦）；更重要的，是想让他的记忆回到中专时代，那时，每回假期过后返校，我们第一次见面，互相最喜欢做的动作就是拍对方的肩膀。

　　“哎，别这样。”没想到，老同学没有反拍我的肩膀，而是更加用力地将我的手从他的肩膀上拿下来。话是对我说的，眼晴却瞧着旁边几个人。

　　“你现在已经当局长了吧？”我并没太在意他的举动，我甚至还责怪自己用力太大，拍痛了老同学的肩，于是就问了句官人们喜欢听的话，意图是将功补过。

　　“下面人操蛋，我还是副的，不过是常务副局长。”果然，老同学的亲热劲上来了，这些话，是他用嘴对着我的耳朵吐出来的，当然，他的口臭也是很明显的。

　　“你还是‘上班摆弄仪器，下班爬爬格子’？”老同学的声音开始大了。

　　“不光是摆弄仪器了，还兼了局里的宣传报道员；也不是爬格子，而是改用电脑写作了。”尽管我对老同学的问话语气不太满意，但还是作了认真的回答。

　　正在这时，从报名处传来一句响亮的问候声：“任局长好！”

　　老同学微笑着对那人扬了扬手，算是回应了。“唉，当局长熟人太多，如果不摆点架子，那还能受得了？！”老同学说罢，就对我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又官气十足的样子。猛然间，我感觉刚才自己有些失态了：老同学是局长了，你怎么能直呼姓名呢？作为局长的老同学扬一扬手，只是一种习惯动作，你怎么就真的就贴过去？更为不该的是，怎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随便拍一个局长的肩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