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成
6月初,某出版社出版了我的杂文。虽然这算不上我的头一回出书,但却是我从事网络写作以来的第一本书,也就按捺不住欢喜在我常去游荡瞎逛的一个网站发了个帖,屁颠颠地说我又出新书啦,欢迎网友们捧捧场关注关注啦。
帖子才发布一会儿,手机响了。瞅一眼号码,是个同样业余从事写作的熟悉网友打来的。“喂,小白菜,恭喜你出书啦。我也想出书,你说说,你出这书花了多少钱?”网友开门见山问。我老实交代:“我没花钱啊,是出版社按版税给我提取稿费。”网友不信了:“你没掏钱?这年头除非名人,不都是自己掏钱买了书号印书么,你写的书出版社会给你稿费?别瞎掰了吧,你莫保密嘛,你告诉我到底花了多少钱吧,看我能不能凑足钱也出本书过过瘾……”同志们,你们听听这口气,这不明摆着瞧不起我老蔡么,不明摆着认定我在唬弄他么。我在电话里坚持:“真的没掏钱……”话没完,“咔嗒”,那头撂话筒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放了电话。可没安静两分钟,手机又大唱“对面的女孩望过来”了——得,又是一名网友的电话。这一位很热情,先在那端使劲恭喜我,然后话锋一转,说:“哥们,先把你的书的一些精彩细节发给我先睹为快好不好?”有“热心读者”居然追上门来了,我当然高兴,忙应道:“好啊好啊,你希望读到哪样的精彩内容,我马上发你邮箱里。”对方哈哈哈一阵,压低声音说,“当然是男女之间,嘿嘿,哼哼……那样内容啦,哈哈,你老哥别跟我小弟我装糊涂嘛。这年头你们出的书,还不都是里面有那个那个精彩的内容嘛。”我细细思量,哦,明白了,这位老兄是想看“用下半身写作”之类的内容。我忙解释:“我那不是男欢女爱爱爱不完的书哦,你看看书名嘛,那是关于农村的书呀。”对方还不饶我,依旧穷追猛打:“得了吧,你一不是专家学者,二不是政要高官,你能写关于农村的书,是挂着羊头卖狗肉吧!别藏着掖着了,发点精彩细节先让小弟一睹为快吧……”没奈何,百口难辩,这回我只好先挂电话了。
第三个电话响起是在半小时后,对方说话特温柔,给我说了一箩筐好话后,恳求我把出版社的“关系”介绍给他。他说你既然能在出版社出书,那铁定是关系特硬,不是近亲就是左拐右弯通过送礼而搭上了“桥”,要不怎么轻易就能出版所写的书了呢。千拜托万恳求,希望把“铁关系”再介绍给他,他的三姑姑的二叔公想在评职称上狠捞一笔,正准备请几个人替他“写”本书正式出版哩,这个忙千万要帮啊,书一出,甜头少不了我一份……我现在不是苦笑了,而是哭笑不得了。
我关了手机,慌慌张跑回那个网站,想删除我的帖。动手前我浏览了不少披着“马甲”发言的网友们的跟帖,哟,在这里,我的身份竟与上头给我来电话的三位仁兄的口气大致相仿。我要么是“贪虚荣花钱出书冤大头”,要么是“流氓作家”,要么是“腐败分子”……我流着冷汗赶紧删除了帖子,我想我再不将帖子毁尸灭迹,说不定还会有网友冲出来猜测我是“学术剽窃分子”,怀疑我“东拼西凑挪稿分子”,是……我当即总结经验教训:再出新书,我该像鬼子进村那样,不声张不喧哗,悄悄的的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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