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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枥
高考成绩公布那天，苗苗眼里噙满了泪水。
苗苗的家住在城郊，父母都是靠土里刨食的老实巴交的农民，家里经济非常拮据。据去过那里的同事老王说，苗苗家那低矮、潮湿的土墙屋根本就不像人住的地方，散发着大粪
味的猪圈毫无遮拦地与厨房紧挨着，一头长满刺毛的生猪像进村的鬼子一样在圈内狂躁地“嗷嗷”大叫，仿佛随时都有蹿出来吃人的可能，屋内没有挂蚊帐，蚊子横飞，苍蝇乱舞，卫生条件之差，常人难以想象……
这样的家庭要供养一个女孩子上高中乃至大学，按当地人的说法是，打肿脸充胖子，花大钱买虚荣。因此，从上高一那天起，苗苗就面临着辍学的危险。有几次，她流着泪被迫“逃”学后都被老师苦苦劝了回去。后来，学校考虑到她家的实际情况，免去了她的学杂费还给她提供了打扫女生公寓挣钱的机会。苗苗对此非常珍惜，学习上比谁都刻苦，生活上比谁都节约，每次考试，她的成绩都是全年级第一名。
去年高考，苗苗以600多分的高分成为我们这里的文科状元。由于是考前填报志愿，加之她的愿望是做一名教师，所以她把省内一所师范学院作为首选。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苗苗喜极而泣，以为自己的梦想可以成真了。然而，她父亲脸上沟沟壑壑的皱纹还未来得及舒展开便被天文数字一样的学费凝成了死结。不久，传出消息：苗苗将放弃上大学，准备南下打工。
就在苗苗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议论的热门话题时，一条像烈性传染病一样的消息在我们这里再次风传起来：一所刚刚成立的私立学校打出广告公开承诺，凡是2004年高考上了重点线而又未被录取的学生都可以免费到那所学校复习；凡是2005年从那所学校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学校将一次性奖励人民币5万元。
这一消息听起来简直不可思议。姑且不说在提倡素质教育的今天，那所私立学校为了提高知名度、扩大生源所采取的手段包含了不正当竞争因素，单是那5万元的奖励就足够让苗苗的父母不吃不喝忙上10年了。在人们的争议中，这一消息很快被证实：南下打工一个月的苗苗放弃打工返回老家，报名进了那所私立学校，准备复习参加2005年的高考。
苗苗的努力没有白费，今年高考她以第一名的好成绩再次成为我们这里的文科状元，她的分数绝对超过了清华、北大的录取线。
高考成绩公布不久，苗苗顺利领到了她复习一年所挣的5万元奖励，她的名字和那所私立学校的名字则像牛皮癣一样被张贴在了城内一些出租车、长途客车上。与此同时，苗苗的高考成绩和那所私立学校的招生简章像性病广告一样出现在了城市、乡村甚至是公共厕所和垃圾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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