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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益性职能的国企无法承担市场功能”，这句话来自于全日本邮政工会就邮政民营化向日本首相小泉的公开质询信，在于为反对邮政民营化法案提供依据。8月8日，日本邮政民营化法案遭到参议院否决，这不仅意味着日本政局的动荡，也意味着日本经济有可能再次走向混乱。
十多年前，日本政府已经进行了一系列旨在推动民营化的改革，现在，改革从边缘走
向中心，到了邮政这一最难的环节。小泉曾将他的内阁表述为“实现邮政民营化的内阁”，可见其决心之大。
但仅有决心并不意味着改革能够成功。如果说此前的金融改革，因为有泡沫崩溃的教训在前，获得了大多数日本普通国民的赞同，那么，这一轮的邮政改革，却是对日本政治、经济格局一场伤筋动骨的“革命”。
邮政私有化积聚了最多的反对派。这些反对派囊括了政治、经济上的既得利益者以及对邮政改革前景表示担忧的普通民众和私营业主。
所谓既得利益者，首当其冲的是日本邮政的20多万名员工以及家属，改革所伴随的裁员与减薪是他们的不可承受之痛，初步改革已经让许多员工减薪，远景自然不妙。同时，各地邮局的负责人在当地具有相当大的号召力，一向是小泉所属的自民党的“票仓”。所谓“革命革到了自己身上”，此轮改革当然激起了自民党内的强烈反弹。
更重要的是，日本邮政系统吸纳了庞大的家庭储蓄金存款1.9万亿美元，占据了日本存款的四分之一，是日本最大银行———瑞穗金融集团的1.6倍以上，邮政保险业务的资产也几乎是日本最大民间保险业者———日本生命保险相互会社的3倍。一旦成立私营的邮政储蓄银行与保险公司，国民担心，失去了政府信用担保的储蓄与保险，能否继续安全；而本应成为改革支持力量的民营银行和保险业，对邮政民营化以后的竞争态势表示担忧，认为民营化的邮政金融控股公司的业务范围一旦扩大，将依靠政府的支持，挟350万亿日元的邮政储蓄和保险金以及2.48万个邮局网点的巨大优势，与私营企业进行不公平竞争，很可能威胁民间金融企业的安全。
在日本，邮政具有很大的公益性，不仅体现在邮政服务上，也体现于金融领域。由于日本政府长期实行积极财政政策，相当依赖发行国债尤其是长期国债。而日本邮政由于其国营身份，一直是长期债的固定买主，到2004年3月底，邮政业持有140万亿日元公债，占整体市场的25%。一旦邮政储蓄转向市场，购买风险高收益高的政府、企业短期债券，必将对财政造成巨大冲击，这有可能意味着日本积极财政政策的破产。
由于以上种种担忧，反对派与本应支持改革的人形成合力，导致邮政民营化法案遭到否决。尽管所有的人都承认邮政系统效率不高，人浮于事，但这些无法抵消对一个“巨无霸”国企解体之后产生的恐惧。人们宁可选择让邮政系统在低效率中承担公益职能，也不愿看到一个巨大的经济怪物在市场上横冲直撞。
日本邮政的改革之争在世界范围内具有典型意义，当一个企业庞大到一定规模，对于国家的政治、经济牵一发而动全身，所谓的改革，其实是一场革命。政府在培育国营市场主体时，必须具有前瞻性的全局考虑，免得日后作茧自缚。
作者：叶檀 每日经济新闻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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