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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林
看到最新一期《中国经营报》上题为《发改委会谈药企尴尬让步，药价降幅可能调为40％》的报道，心中很是不安。
报道说：24家医药行业协会因嫌发改委拟推出的药品降价方案降幅过大，联名上书国
务院之后降价方案迟迟未见出台。而记者最近从相关药企得知，上月发改委与26家相关药企代表已进行了“一对一”的闭门会谈，发改委作了不小的妥协，原方案中平均降价60％的降价幅度可能调整为40％——中国药企协会的一位官员称：不解决医院补偿机制问题，就难以改变追逐卖药利润来维持医院运转的局面。（8月7日《中国经营报》）
以“市场化难行、改革不成功”为基调，20年医疗体制改革反思正在兴头上，据称卫生部与会同相关部委制订新的医改方案，公平将在新一轮改革中得到强化——如此关键时刻看到“发改委尴尬让步”这条新闻，不得不对新医改的路径警惕起来：对医疗体制改革的矫正，会不会走为公众诟病的“赎买式改革”之路？
发改委调整降价幅度中放弃原则，尴尬地向药企让步，药企代言人发出“先解决医院补偿机制问题”的声音——这些似乎都是“赎买式改革”的迹象：以承认药企和医院的部分“非正义既得利益”为代价，用妥协和补贴的方式，向他们赎买“公众应看得起病，买得起药”的应得权利。
公众对“赎买式改革”一定是相当熟悉的，这在先前许多改革中已经实践过。比如公车改革中，以车补作为官员放弃坐公车的补偿，以车补“赎买”非正义、但乃既成事实的公车消费权；治理公款吃喝中，以公务接待费“赎买”已成公害的公款吃喝；反腐倡廉中，以“高额廉政金”赎买官员的“贪”，而廉洁本属官员分内之德——赎买式改革的实质是：为减少改革阻力，用（或部分用）公众的钱来“赎买”利益集团既得的非正义利益或权力。
这种改革逻辑看上去似具有某种务实的合理性，但在本质上却是很荒唐的：在一个以法治和正义为理想的国度里，岂能容忍非正义利益和权力的合法存在？老百姓的应得权利岂能为照顾某种非正义的利益诉求而打扣？所以这种“赎买式改革”逻辑遭到了公众的强烈反对。
显然，承认医改不成功后诉诸新的改革路径，也将面临着“赎买”——这种可减轻改革阻力但却丧失公平之改革路径——的诱惑。20多年的医疗体制改革，从“给政策不给钱”到“简政放权”，从“分级管理”到“产权改革”，从“政府主导”到“市场主导”，医疗服务市场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既得利益集团，有药品生产商、药贩、药店、医院、医生等等，“百姓买不起药看不起病”的问题正源于这一链条的暴利。
如今要矫正医改改革，即要强化医疗服务的公益特质，打破暴利格局——这就不可避免地要面对“既得利益者”：如何对待既有市场中这高昂的医疗价格，如何对待“掠夺者”的既得利益，是坚持公益和正义的原则彻底打破和收回非正义的利益和权力，以使医疗改革正本清源，使公众不打折扣地获得“廉价医疗服务”的应得权利；还是为减少改革摩擦部分地牺牲公平，以部分地承认既得“非正义利益”而赎买到部分的市场公正，从而给公众一个价格相对低的医疗服务。发改委在降低药价中向药企妥协，就是“赎买”的一种表现；药企方面发出“补偿医院”的声音，即是一种“赎买”的要价，通过“补偿机制”弥补医院失去的暴利。
笔者以为，既然已经认识到了医改的失败，认识到了“百姓看不起病之苦”，为使医疗服务回归正义，就应该拿出“正本清源、彻底矫正”的改革精神——“赎买”可能会减轻丝许改革阻力，但对于一个公平、正义、公益的医疗事业来讲，是贻害无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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