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生 姜锵
通俗地讲,7月20日正式出台的《钢铁产业发展政策》鼓励以“大鱼吃小鱼”的方式展开行业整合。
这个由国家发改委制定的国家级产业政策意图非常明显:“国家支持和鼓励有条件的大型企业集团,进行跨地区的联合重组,到2010年,形成两个3000万吨级,若干个千万吨级的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特大型企业集团。”
新政出台后,宝钢集团董事长谢企华当即高调接受媒体专访,放言自己为宝钢制定的“十一五”规划是———“干3000万吨,看4000万吨,想5000万吨”。
在2004年,宝钢的产量是2100万吨,而韩
国全年的钢铁产量为4630万吨,巴西为3240万吨———这意味着新政背景下的宝钢宏图,就是一家“量可敌国”的超级企业。
联合证券随后出台的研究报告乐观地预测:“此钢铁新政出台将催生钢铁黄金时代十年!”当然,这一黄金时代属于“优势钢铁企业”。“优势企业在既掌握产品定价权又获得规模大幅扩张的双重支持下,将体现出明显的抗行业周期特征。”联合证券高级研究员付罗龙分析道。
提高行业集中度无疑是这次钢铁新政的“主旋律”,围绕“加大钢铁工业结构调整和钢铁企业重组力度”而弹奏的“命运交响曲”,带给听众的是悲欢两极的体验。
欢者当数优势企业。“所谓提高产业集中度,肯定是鼓励大的企业去提高,而不是小的企业。”武钢董秘办公室的赵先生说,“这对我们大型钢企肯定是比较有利的。”尽管目前业界在关于“武钢和鞍钢谁将会成为另一个3000万吨级”的争论中,多数观点认为鞍钢占有先机,但大企业的愉悦感仍清晰可见。
另一些企业恐怕要发出“悲鸣”了。新政中严格规定:现有企业要通过技术改造努力达到包括钢生产规模800万吨及以上等硬指标,企业新建项目自有资本金比例必须达到40%及以上。
由于被贴上“产能落后”的标签,“大部分民营企业可能在短期内面临退出市场的风险。”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技术经济部部长郭励弘预测。
沙钢或许是例外。这家中国最大的民营钢厂,虽然其2004年的市场占有率是2.36%,名列全国第七,但是新政出台之后,沙钢集团办公室的李先生仍向媒体表达了困惑:“民营企业困难啊。”
然而国家发改委工业司司长刘铁男却不认为新政针对民营企业,他说:“市场准入条件的提高是市场竞争的必然结果,目的就是要淘汰落后能力,产业政策不是针对所有制的。”
为了充分论证“提高行业准入门槛和技术标准”的合理性,太钢集团政策法规研究室高级经济师郝培钢“用数字来说话”———新政要求钢厂高炉有效容积要大于3000立方米,这样的高炉每炼一吨钢就要比目前1000立方米以下的高炉节约100公斤煤,如果是年产2亿吨钢材的话,那将节约2000万吨煤。
郝培钢感慨:“如果1990年代就这样要求了,我们的损失就没这么多;如果现在不这么要求,损失就会更大。”
这一论证背后反映了大型钢铁集团和中小型钢厂的积怨:2003年以来,大量中小钢厂投产建成,一方面这些企业“规模小能耗高污染重”;另一方面,迅速扩大的产能“严重干扰了正常的市场秩序”,被用来做论据的事实是,今年4月以来,国内各种钢材价格普遍连续阴跌。
6月26日,宝钢、鞍钢等国内九家大型企业还曾联合起来“坚决反对极少数恶意不正当竞争行为”。
现在有了新政这一“尚方宝剑”,大型集团更加理直气壮了。按照新政的规定,“到2010年,钢铁冶炼企业数量较大幅度减少,国内排名前十位的钢铁企业集团钢产量占全国产量的比例达到50%以上;2020年达到70%以上。”而在2004年,该数字仅为30.56%,这意味着,即使总产量保持不变,前十位的企业产能也肯定会提高1倍以上。
显然,新政是希望用先进的“置换”落后的,“建一个新的就必须管一个落后的,现在产能不能再增加了。”“我国钢铁产能在总体上已大于市场需求。”中国钢铁工业协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罗冰生也感慨。不过大型企业集团是否会按照政策指引展开“大鱼吃小鱼”却仍有疑问。
大型钢企对跑马圈地更感兴趣。武钢正在筹建的防城港项目产能也在“1000万-2000万吨”;太钢新上马的不锈钢项目也在“200万吨左右”。
“我们最希望的是单独扩建新厂,对兼并没兴趣,那些小厂技术落后装备水平低,重组成本很高。”武钢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士称。
这意味着,钢铁新政的产业整合意图和业界扩张的实际发展路径可能还有不小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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