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方云伟摄
每到午饭时，肩扛铁锹、铁锤的民工们一走下脚手架，就会直奔工地几米外的马路饭摊。自发聚拢的众多不明身份的卖饭人是他们日复一日的午餐提供者。
6月12日中午12点钟左右，记者途经正在施工的北京朝阳区大望路华贸中心的工地时，看到工地旁边的人行横道的饭摊上，许多民工正围着卖饭小贩落实午餐。民工的吵嚷声，小贩的叫卖声，和着工地上隆隆的机器声，人行横道俨然成了一个嘈杂的小市场。
在一名中年妇女的摊位前，摆放着十几个小水桶，里面装有白菜、芹菜、凉皮以及鸡、鱼、猪内脏等菜，大饼、米饭装在脸盆里则摆放在她身后的一个垃圾桶上。由于没有遮盖，饭菜上面已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土，甚至还有几只苍蝇在鸡腿上飞舞。有民工对她说：“这个鸡腿已经先被苍蝇叮过了，能否便宜些卖。”“苍蝇怎么了，有蟑螂、老鼠屎的菜，你们不也一样吃吗？”说完便用手中的一打钱把苍蝇拍死在鸡腿上。随后这个鸡腿还是被民工买走。据一位民工讲，这些卖饭者的生意异常火暴，有时候要是碰到民工一起下工的时候，很多人为了吃上他们的荤菜还会争抢起来。
此时，一群民工冲锋式地来到中年妇女摊前。由于无序慌乱，一名民工的脸蹭碰到了一把铁锹的锋刃上，鲜血直流，但这并不能阻止其继续争抢着自己那份有荤腥的午餐。“给我来一份猪肺，给我来一份鱼……”民工们高声地叫嚷着。据摊主介绍，鸡、鱼等荤菜是3.5元一份，素菜是2元一份，米饭是一元一盒，大饼是2元一张。由于拥挤，一位民工的安全帽不小心掉进了盛鱼的水桶里，在摊主的强压下，他不得不以6元的价钱买走了一条鱼。临走时该民工趁摊主忙着收钱时，还趁机用沾满污垢的手捏了一大把猪肺放在了自己的安全帽里。此时离他们身后不到一米远的地方，有几辆推土机正轰鸣而过，小市场顿时尘土飞扬。
在飞扬的尘土中，一位中年男子高声喊道：“三块五一份，有荤有素，还有饮用水！”记者看到，该小贩把饭菜事先用快餐盒装好，所用的快餐盒有的已经漏了洞，有的则多出了很多划痕，看上去十分的破旧；而所谓的饮用水，只不过是用塑料袋装些凉水罢了。据了解，这些小贩都是为“快餐公司”的老板干活。旁边一位知情女子低声对记者说：“这生意本小利大，只要有民工，就会有市场；只要饭菜不发酶，民工就能吃。有的黑心小贩的荤菜是直接从小饭馆那里淘来的残渣剩饭。”
记者了解到，有的施工单位为节省资金，不给民工设立专门的食堂，民工们只好四处找价格便宜的饭菜解决吃饭问题。之前曾有媒体报道说，京城某建筑工地民工，因吃了路边小贩不明来路的午餐而遭遇集体中毒。即使有的施工单位办了专门食堂，也不过是民工从工地简陋的伙食房领完饭后，大家围坐在工地上露天就餐。一位民工这样描述食堂的伙食：一个月见不到几片肉，面条、米饭中不时出现老鼠屎。老板每月只发给民工100元的生活费，还美其名曰是民工们一个月的抽烟费。而一位在建筑工地给民工做饭的师傅告诉记者，他给工地上50名民工做饭，一天的伙食费老板规定不超过30元，所以只好到批发市场批发最便宜的米、面和菜了。
下午13点钟，吃过午餐的民工陆续回到各自的脚手架上，小贩们也纷纷撤摊，留下一地的餐盒、筷子和塑料袋。
《市场报》 (2005年06月17日 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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