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曾经被外界视为“购房团”企业化的温州财团，从成立至今短短5个月，却遭遇了银监会的重点监控、企业发展的政策瓶颈和第一任总裁的离职等问题。日前中瑞财团以15.3333亿元投得原东方造船厂地块，让人再次质疑温州财团资金链问题。究竟温州财团如何造富？本报记者特意奔赴温州进行了采访。
11月8日，温州举行了今年第二次国有土地使用权挂牌出让招标会，在出让的三块土地中，原东方造船厂地块最引人注目，该地块面积173560平方米，出让起始价为7.7亿元。在参加竞投的20多家房地产企业中，不少是冲着这块地而来的。中瑞财团也角逐其中，其三个股东——神力集团老总郑胜涛、国光房产孙国敬和法派的彭星亲自上阵，拿到标书以后，彭星在草稿纸上写下“133333”这么个数字，无疑，在彭星的眼里，起拍价应该是这个数字后面加个“万”，因为之前当地业界认为此地的拍卖价会达到13亿元。
经过几轮较量，代表中瑞的神力集团最终以15.3333亿元夺魁。事后彭星对本地一家媒体的记者称，如果因为少1000万而失去该地块，还不如多加一个亿以确保中标。事实上，这个地块总共有16家参与投标，其中有6家的投标价超过了13亿，他们最高出价达到14.9亿多。
中瑞财团成立5个多月来，尽管有几个投资项目被公开，但至今尚无一项真正投入资金，此次一出手即耗巨资涉足房地产行业，会否进一步加深人们对其“超级炒房团”的印象？在房地产处于非理性繁荣的今天，中瑞如何运作该项目？总裁离职事件对中瑞有何影响等等，本报记者深入温州进行了探访。
成交价创出让价新高
中瑞财团以如此高的价位夺得这块地的受让权，令许多温州民众大感惊讶，该地块的出让价格创下了国有土地出让价的新高。仅土地价格就已近每平方米9000元，而按照中瑞计划造15幢楼结合一定的容积率，有业界人士计算，其房子每平方米的造价成本要近1.2万元左右。而该地块周边的明珠园的房价才这个数字。
为提高此次土地招投标的出让成功率，温州国土资源局特地延长了该地块转让款上缴的期限，只要求中标者在六个月内缴纳50％地价款，余款则可以延长至十个月内缴清。但十个月付清15.3333亿，另加上设计及建房投资，对中瑞来说仍然面临压力。人们关注的就是，中瑞如何在短期内显示其财大气粗。
一位自称对中瑞很了解的人士对本报记者透露，实际上中瑞9个股东的自有资金都不是很富余，中瑞大股东，主营房地产的神力集团目前正在本地搞欧洲城地产项目，本身资金就捉襟见肘。当初中瑞及中驰财团成立的时候，温州银监局官员找这两家企业领导谈话时开门见山表态：我知道你们是因为缺钱才组建这样的财团。当时银监局的态度还是走一步看一步，但要求他们不能违规。
于10月底正式离职的中瑞总裁杨新泉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分析，虽然温州民间资金十分充裕，他们也不会贸然进入这个项目，中瑞融资走民间融资的路显然行不通，房子没建成先卖楼花则明显是违规；而民间借贷利率目前简直难以忍受，有的甚至超出20％，如此一来无疑会压缩项目的利润空间。他认为，最有可能的是，中瑞通过与海外房地产基金或者游资合作，为项目争取资金。因为时下为压住人民币升值而涌进国内的境外游资十分可观。
而在中瑞中标东方造船厂地块的第二天，中瑞副董事长王振滔对外界表示：“地产项目全部由我们股东以及合作方出资。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借用银行一分钱，也不会用短期资金做长线项目。”他透露，与国外基金合作开发项目已经进入中瑞的工作计划之中。
中瑞通过卖楼花集资？
在记者采访中，温州市政府一位官员说，中瑞的架构决定当财团有项目的时候，9个股东各自出资投入，也就是各显神通。由于房产属宏观调控范围之内，中瑞不可能从银行贷到资金。中瑞成立时，华夏等几家银行开出的100亿授信额度显然是空头人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况华夏银行在温州的存款量不大，也没有这个实力，捧个场而已。
该官员透露，为能在短期内筹集资金，中瑞仍不可避免要走卖楼花的捷径。具体做法是，如果有谁对该地产的房子比较感兴趣，可先交100万元每套的押金，待4年左右，房子建成以后，按1.2万每平方米的成本价出售。实际上此种方法已经开始操作，该人士称，他的朋友打电话表示对该项目比较感兴趣时，中瑞的营销人员反馈说有意向的人非常多，提醒欲购者“需要争取”。这位官员证实，他的好几个朋友已经各自交了100万的押金，“温州人习惯于卖楼花”。
为避违规集资之嫌，中瑞只是将之称为“通过朋友关系来销售房子”。记者向中瑞相关人士求证时，对方予以否认，这位人员表示：“中瑞连15亿都拿不出来，还算是财团吗？”而王振滔在购得该土地以后明确表示，到时候这个楼盘的售价肯定低于1.2万每平方米，而这个数字显然低于其成本价，赔本买卖的奥妙何在？王振滔颇为神秘地说：“中瑞的赢利将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它要打造的是一个百年老店的品牌，而非一时的利益。”
中瑞暂缓金融转战房地产
在中瑞财团成立之初，涉及对外投资项目时，中瑞的统一口径是已经签署了投资温州泰顺抽水蓄能电站、温州鹿城环保污水处理工程等4大项目的协议，而到目前为止，中瑞锁定的项目已有9个，其中泰顺项目的投资额度达到21亿，实际上这些项目都还处于计划、报批阶段。按照杨新泉的设想，财团当初打算涉足保险、医疗和机电生产，但是这些项目都没有走下去。
来自中瑞的解释是，这些具有重大战略性发展的项目，不可能马上投入实质性运作，一般都需要一到两年的洽谈商讨时间，中瑞才成立四个多月就要一一动工，是不合情也不合理的。结果是，房地产项目成为中瑞首先端出的一道大菜。
杨新泉对此并不感到惊讶，他对本报记者说，中瑞下面有两个房产公司，考虑到他们股东的实业经验，长期投资可能不是很在行，而房地产投资还是比较有底，也比较现实。同时中瑞目前的架构注定它不能随便进入一个行业，为避免同业竞争，9个股东所在的行业显然不能涉及，但东方造船厂地产项目又不是中瑞下面某个单独公司所能够承受的，由9个股东联合开发是明智之举。
中瑞内部关于投资房产的态度一致低调对外，神力集团董事长郑胜滔在了解记者来意以后表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没必要在媒体上公开。而中瑞其他股东对这一事件的态度几乎如出一辙。
对于这“第一道菜”的运作，郑胜涛称，中瑞看到了温州城市经济社会的发展前景，地块在温州属黄金地段，与中瑞立志打造温州高档精品社区，提高温州生活品质的理念不谋而合。中瑞将在该地块上打造出一个温州的曼哈顿。
与王振滔“品牌说”相对应的是，原东方造船厂项目，因属温州罕见的大型地块，将来所建的楼盘也是直接面向高端市场，主要面向温州办企业的实业家，而不是普通的老百姓。按照温州市政府在出让前定的规划，该地块将来的用途为商住及办公用地，建筑以高层住宅为主，辅以裙楼及一栋高层办公楼，业内估计该地块将以小高层为主。
开发商建房为了赚钱是天经地义，到时候是否确实按王所说的价格出售留待日后证明，至少该楼盘目前定价为时过早，何况温州房价仍无冷却迹象，由于温州市区所建楼盘大多集中在老的建成区当中，住宅版图没有得到扩展，使得房价一直居高不下，加上地块的黄金位置，都是中瑞天价夺标的信心所在。
新任总裁要对金融非常了解
中瑞前总裁杨新泉以及中驰前执行总裁王绍庭的离职引发了国内对温州财团模式的更大疑问，有学者甚至断言中瑞和中驰不会成功。
总裁辞职事件最后归结一个焦点就是信任问题：职业经理人抱怨股东不愿放权，股东担心总裁担当大任还需时间。最后造成这两位总裁有职无权。
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中瑞直陈杨新泉的几大软肋，首先是沟通有问题，他们认为，杨新泉的沟通能力确实有待加强，一般情况下作为总裁这方面的要求无疑很高，更何况中瑞总裁要面对9个股东。其次是急于求成，据一位自杨到中瑞以后一直共事的管理人员透露，杨新泉上任以后一直对温州本地人有偏见，努力撇开本地人，害怕被架空，招聘的也大多是外地的员工。“杨新泉本来是从外地过来，了解本地情况和熟悉工作肯定有个过程，哪怕当我们本地人是敲门砖，或者是拐杖，工作走上正轨以后扔掉也不迟吧？”这位中层干部对杨的行为感到疑惑。最后，中瑞认为杨的实际运作经验不足，杨新泉来中瑞之前是湖北上市公司凯迪电力的总裁助理，“总裁助理和总裁是两码事情”，温州市经济学会会长马津龙认为，在这种情况下，要股东们马上全部放权，把企业交给杨新泉，实在太过勉强。
中瑞倾向于认为，杨新泉要证明其工作能力还需要一个过程，而这期间，9个股东显然不会无所顾虑地放权，王振滔将这个过程比喻为“扶上马，送一程”。而杨刚开始就急于实现中瑞所有权与经营权的分离，最好让股东将资金交与他独立运作，这完全不可能。
与杨一同进入中瑞的还有三位副总裁，中瑞透露，这三位副总裁当时也是应聘总裁职务而来，在确定总裁人选之后，他们都留了下来。而中瑞的新任总裁很有可能从他们三人中选出，不过，面对他们的是翻番的薪水及更高的待遇。
自然，中瑞对他们的要求也将提高，王振滔表示，新总裁首先要具备团队精神、创新能力和学习性，还要充满活力与激情，而且要对金融非常了解，因为进军金融界是中瑞以后的发展目标。但吸取了前总裁离职的教训，中瑞对新总裁的选拔将更为谨慎，也更低调。“选择杨新泉确实有些仓促”。
本版撰文／图：
本报记者 陈家林
温州财团之路
2003年5月底，温州五洲、坚士、宝得利、霸力、华光等8家锁具企业停止各自经营，合并组建超大型单一共有品牌的锁业航母——强强集团。
2004年2月28日，温州家具集团以契约结盟方式联合了65家家具企业，成立经济联合体。
2004年4月，温州市拉链商会和40多家理事企业提议出资组建温州拉链集团。由此，温州拉链行业将出现一家年产值达两亿元的航母企业。此外，温州奥康集团携温州8大鞋革企业，斥资10亿元在重庆壁山县打造“中国西部鞋城”。
2004年6月，神力集团、奥康集团、法派集团等九家来自不同行业的温州当地企业成立“中瑞财团”，注册资本为5580万元。
2004年7月，温州乐清长城集团、华通集团、民扬集团、永固金具等7家企业共同出资组成“中驰财团”，注册资本为1亿元。
记者观察
职业经理人在温州水土不服
记者在温州采访时发现，许多市民对职业经理人在温州的生存仍然不甚看好，他们认为温州的许多老板做企业总是抱着先赚到钱再谋求规范的传统观念，职业经理人到温州比较难存活，企业的规章制度大家知道，但是到了董事会手里，还是“什么方便怎么做”。
马津龙认为，中国企业间总是缺乏合作精神与信任，放在温州，职业经理人如果担任副职，或名为总经理或总裁，但实际上相当于一个副职的话，都没问题。如果真正两权分离，日常的控制权掌握在总裁手里，就要建立起董事会和职业经理人之间互相分离互相制衡的结构，建立起双方的信任关系。
中国的职业经理人市场仍然不算成熟，这关乎老板与职业经理人双方的相互信任与了解，对职业经理人来说，他们盼望的是敢于放权的老板；而对于老板来说，他们迫切需要熟知如何善于放权，特别在民营企业，双方都处于摸索阶段，人们都期待在温州这块试验田里能够尽早结出果实。
由全国工商联、浙江省政府主办的中国民营企业国际人才智力交流大会昨日在温州开幕，300多家民营企业的需求岗位上，很大一部分是招聘管理人员，温州市政府也意图通过这次交流会来促进温州市职业经理人市场的成熟。中瑞财团关于投资房产的态度非常低调。 资料图片
责任编辑：范海东 杨华（来源：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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