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王继红强加给老年人的体检
一天，记者走在大街上，突然被一妇女拦住，自我介绍说她是某健康机构的工作人员，正在搞一项中老年疾病的调查活动，希望大家配合一下。得到本人允许后，被她记下了的姓名、年龄、身体状况和家庭电话。并被告知第二天早上7点在朝阳宾馆举行健康咨询活动，可免费检查身体，希望能参加。本人因工作很忙，也没把这当回事。没想到，晚上他们又把电话打到家中进行确认，说本人被荣幸邀请为2号嘉宾，一再叮嘱明天一定来。我告诉她明天9点有会议，可能去不成时，她说：这活动早7点准时举行，检查完身体再开会也来得及。又说协助他们搞好这项工作是如何如何重要。
盛情之下，却之不恭，第二天早上7点本人准时来到了朝阳宾馆，受到热情款待。看看来的全是上岁数的中老年人，有几个还是一个宿舍住着的老熟人。前面已有人开始体检，先量血压，再进行电脑心血管功能检测。在来宾达到50多人时，开始了现场授课咨询，据介绍，讲课的是协和医院和301医院的资深专家，台上坐的是一男两女，年龄在50岁上下，讲的保健知识内容是：日常饮食要少盐、少糖、少油，要多吃红、绿、黄、白、黑，也就是西红柿、苦瓜、豆制品、葱头、黑木耳等，听听也是一般生活常识，没什么新鲜内容。本人提出要跟专家聊聊，但遭到拒绝。看看时间马上就到9点，心里还惦记着要开的会议，就想提前退场，原想跟组织活动的人说一声就可以悄悄离开了，没想到一提出要走，就遭到横加阻拦，刚才那样一副热情和蔼的面孔，立刻变的冷若冰霜，说话口气也变成了训斥，好像本人做错了什么事一样。我问：“参加活动不是自愿的吗？你们的体检不是免费的吗？你们为什么不让走。”回答是：“希望你参加完活动再走。”在无奈的情况本人只好说明自己是报道健康产业方面的记者，这些知识早已知晓，有什么新闻线索希望以后多联系。在几个人怒视下，记者强行走出了会场。
过了几天，记者在院子里碰到了当天一同参加免费体检活动的72岁的陈大妈，离老远陈大妈就高声说：“上次你幸亏提前走了，你走后他们极力推销一种叫‘脂泰’的保健品，每合196元，10盒一个疗程，每人必须买10盒，不买不行，几个人围住一人不让走。我说没带那么多钱，谁想到，一位小姐抱着10盒保健品跟着我回了家，逼我拿出了将近2000元钱给了他们才算完事。我按他们的要求吃了一盒‘脂泰’，结果血压也上去了，还弄的直闹肚子，吓的我再也不敢吃了，一千多元钱的东西就这样放在那儿浪费掉了，你说这些健康机构不是在坑人吗？就应该给他们曝曝光。”听陈大妈这样说我才恍然大悟，世上没有免费的晚餐，这次所谓的健康调查、免费体检活动的目的就是为了推销保健品，怨不得当时不让提前退场呢，这事引起了记者的高度关注。
受骗的不止一人
像陈大妈这样上当受骗的不止一人，记者稍一调查，所问到的中老年人，这种情况差不多都遇到过。
一位刘先生遇到一个生物技术研究所打着301医院的幌子，推销“银杏参宝”，也是推销人员抱着产品跟到家里，被人骗去两千多元钱。
一位王先生在这种直销购物环境下，被人游说的花了3000多元钱买了一台血糖仪。
一位罗大妈花400元钱买了一个枕头，据说直销的当场还有抽奖活动，她还幸运的抽到了一把雨伞。
一位朱先生说，如果有时间，到医院附近走一圈，会收到一大把关于保健品的宣传材料，在社区散步，也会时不时有人将价值一两百的体检卡送到你手里，但是你千万别相信这是为了你的健康，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58岁龚天秀女士对记者说，她参加这种活动不止一次，形式都差不多。最可怕的一次是，几个人围着她不让走，说如没带钱，就让把戒指和耳环摘下来换他们的保健品。龚女士灵机一动，告诉那些推销的人自己带的首饰都是假的，是仿造的，才得以脱身。
60多岁的庞先生说，他在大街上被拦过20多次，都打着免费体检的幌子，兜售的产品有什么东方红生物公司推销“天曲”保健品的；有“亚苏”保健品的；有“明康心脑血管治疗仪”的等等。这些人拉大旗做虎皮，打谁的旗号的都有，有打中国医师协会事业发展部的；有打国家卫生部的；有打全国心血管病防治办公室的、全国脑血管病防治办公室，还有打中国医药报社的，总之形形色色、五花八门。
再次深入现场
就在记者关注此事的时候，可巧在马路上又接到一个小伙子送上的中老年身心健康服务中心的免费检测卡，上面写着：该中心是在北京成立的，专门为中老年朋友提供健康知识传播，医疗常规体检，专家健康询问和治疗并且帮助中老年朋友树立正确的自我保健意识，掌握合理营养调理方法，预防疾病知识，达到健康长寿的服务系统。检测内容有：心脏功能、血管状况、肺功能、血液情况和微循环，讲课的地点在海淀的龙都宾馆。为了进一步弄清情况，本人这次不管路途很远，再次深入到直销现场。这次推销的是来自加拿大北极圈内巴芬岛的“海豹油”，这种保健品主要成分是DBA（二十二碳六烯酸）——脑营养元素和Squalene（角鲨烯）——多烯化合物。这种物质名称叫起来怪怪的，大概是越远地方来的，说起来越怪的东西，越能迷惑人。推销方式也是量血压、电脑检测等程序，然后由北京军区总医院、北京铁路医院和北京康迈身心生物技术研究所的专家为大家一对一的咨询。但不管有什么病，医生的最后建议都是服用海豹油。
一盒海豹油460元，一个疗程要吃4盒计1840元。好在这次没有强迫大家买。而是用发展金卡、银卡、普通会员的方式和现场抽奖方式来诱惑大家买。一位普通会员最少要买3盒，计1380元，一位金卡会员最少要买12盒，计5520元。本人在这个会上统计了一下，共发展了3个金卡、5个银卡和16位普通会员。一上午的时间商家就将近6万元挣到手了，这钱来得也确实容易。
吃保健品谨防陷阱
刘先生对记者分析：“因保健品定位在给亚健康人吃的，没有疗效，治不了病，也吃不死人，而且价格不菲，所以这些直销保健品的卖的也大胆，编一套骗人的鬼话，打一张什么健康服务中心、健康俱乐部、健康体检中心的招牌，把目标对准了中老年人。由于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体器官的老化，中老年绝对没病的人很少。也由于人们保健意识的增强，在有经济实力的情况下，中老年人舍得花钱买健康，所以他们的钱相对比较好挣。另外，老年人好面子，架不住别人两句好话，买回来即便觉得自己吃亏了，也只有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自认倒霉。老年人退休在家，没什么社会活动，时时感到孤独，这些人抓住老年人的心理特点，投其所好以示关怀，也是让老年人容易上当的原因。令人气愤的是，一些医院的在岗的或退休的医生和所谓健康咨询专家，在这种活动中心甘情愿让人拿来当枪使，当骗人钱财的‘托’，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这些救死扶伤的白医天使，为了几个钱，就丢掉了人道主义，这也太可悲了。”
记者为了证实这种销售行为的合法性，向卫生部、医师协会、医药报和一些区属的医政科、卫生监督所分别打了电话进行咨询，他们一致认为，这样满大街的拉人，肯定不是正常的医疗服务，正常的医疗单位到外面义诊是需要审批的，而且是不能推销产品的。这种销售方法，无证无照，肯定不合法，而且还有偷税漏税的问题，他们希望人们再遇到这种事，用脑子多想想，多问几个为什么，谨防上当受骗。
这种保健品直销已是涉及到很多人的社会行为，已严重影响并扰乱了一些中老年人的正常工作与生活秩序。这一社会现象，追究下来全是直销惹的祸。听说，保健品市场近年来销售已达300个亿，并且有很多是直销创造的效益。保健品企业如果不在产品质量上下工夫，指望着直销，只用一支队伍、一个产品、一套方案，无广告投入、无铺货风险，就能快速启动市场，幻想着一夜之间就能卖个好价钱。这岂不是杀鸡取卵断了自己的后路，将来还会有保健品市场吗？
《市场报》 (2004年11月23日 第五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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