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温州模式看原生态民企困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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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日报 资料图片

　　在浙江，以前默默无闻的转制型绍兴民企大有后来居上之势

　　9月初，《福布斯》中文版首次推出“2004年度中国大陆最佳商业城市排行榜”，其中杭州名列榜首，宁波、温州、绍兴名列第2、5、9位。

　　4月初，在浙江省工商局和省私营企业协会公布的2003年度浙江省民营企业百强中，绍兴有36家民营企业入围，比2002年多出一家，杭州和宁波市各有15家，而中国民企的发源地温州由2002年的第三位降到了老四。

　　为什么以前默默无闻的绍兴民企一鸣惊人，杭州民企持续做大，而一向以民企老大自居的温州民企近几年在全国和本省的排行榜上的身影越来越少呢？这是在浙江省乃至在全国的两种不同类型的民企力量的演进与较量所致。经过改革的阵痛，以绍兴、杭州、宁波为代表的由国企、集体企业和乡镇企业转制而来的转制型民企，其发展速度呈现加速态势。而以温州为代表的原生态民企，即从个体(家庭作坊)、私营企业发展起来的，由于其丧失了原有的体制和产权的先发优势，同时，仍保有原来的经营状态，使得其成长态势没有转制型民企迅猛，有的甚至出现徘徊状态。

　　改制催生民企中坚力量

　　转制型民企以绍兴、宁波以及杭州等地为代表，如在浙江民企百强和全国民企500强中，杭州、绍兴等入围民企，多为转制型民企，而非原生态民企。

　　在转制型民企中，尤以绍兴发展速度最快，使绍兴军团异军突起。绍兴市政协副主席陈建设认为，绍兴的民营经济可分为三块：一块是原生态的个体私营经济，第二块是合资企业，第三块是分量最大的，发展态势最为迅猛的，即由国有企业、集体企业和乡镇企业转制而来的转制型民企。这使绍兴民企多出自于国有和乡镇企业，与温州家庭企业相比，自身具有较强的实力。但面对日趋激烈的国际竞争，当地政府前瞻性地看到，企业要在国际竞争中取胜，必须走资本经营、上市之路。为此，绍兴各县(市)都由财政拨款成立了上市办，为企业提供全方位、全过程的服务。

　　目前绍兴地区共有24家上市公司，仅绍兴县杨汛桥镇，已有10家上市公司和拟上市民企。显然，这比温州棋高一招，至今温州还没有一家在国内外直接上市的民企。

　　转制型民企的产生和成长，壮大了绍兴的民企。2003年8月，2002年度浙江非公(民营)企业100强正式公布，此次入围的100家企业入围门槛为年销售额7.19亿元。另人惊讶的是，谁也没想到一直默默无闻的绍兴竟然有35家民企入围，远远超过杭州的21家和温州的12家。

　　民企的迅速崛起，成就了绍兴的经济实力。2003年绍兴的GDP达1070亿元，成为浙江第四个千亿城市。2004年1月—6月，绍兴人均可支配收入在长三角居第二位。

　　除了绍兴，作为计划单列市的宁波的转制型民企发展态势也较好。上世纪90年代初，宁波的集体和乡镇企业开始转制。比苏南起码早了5年。到2003年初，宁波市属24个系统421家国有集体企业中，98％以上的企业完成了产权制度改革。改制后，2003年宁波工业十一项经济效益考核指标继续保持全省老大地位。

　　原生态民企的瓶颈

　　改革开放后，温州人在缺乏国家投资、没有城市辐射、交通落后以及集体经济薄弱的条件下，以家庭(作坊)企业的发展和扩张，率先以市场经济的方式推进了温州的工业化和城镇化，形成了以个私经济为基础的“小商品、大市场”的发展格局即“温州模式”，成就了温州原生态民企成长之路。温州的民营企业是从家庭作坊、个私经济发展起来的，私人独资企业是主要的制度形式，不仅个体企业、私营企业是独资企业，现在温州很多股份合作制企业和有限责任公司实质上也是私人或家庭独资的，另外很小一部分企业则为私人或企业主共同出资的合伙企业、股份合作制企业以及有限责任公司。

　　进入21世纪后，随着绍兴、宁波、台州和杭州等地转制型民企的迅猛突起，以温州为代表的原生态民企却由于丧失了体制和产权的先发优势，同时，由于其公司治理结构仍以家族制为主，这使得原生态民企的成长速度没有转制型民企快。

　　为什么温州的原生态民企发展速度会落后于绍兴、宁波、杭州等地的转制型民企呢？首先，从出生来看，温州的民企是从家庭作坊等个私企业发展而来的，企业的发展壮大基本上靠的是企业和企业主自身的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积累发展起来的，底子较薄，其产品基本上集中于衣服、鞋类、打火机等轻工业产品，多属劳动密集型企业，并且在发展过程中基本上没有外力的支持和强力助推，企业的成长呈现代数级增长轨迹。

　　而以绍兴、杭州和宁波等地为代表的转制型民企，其起步虽然比温州原生态民企晚，但是其起点却比原生态高得多，它们大多由比较有实力的国企、集体企业尤其是中型国企转制来的，家底远比原生态民企厚实。并且一些国企本身就是技术密集型企业，企业转制后当然是技术密集型民企，如波导等。显然，转制型民企的产业结构优于原生态民企。

　　其次，由于对国企和集体企业转制基本上采取了管理层和企业工人收购持股或无偿划归，彻底解决了企业的体制和产权问题，这使得转制型民企一开始就成为股份制企业，其公司治理结构天生比原生态民企科学。

　　随着企业的壮大，原生态民企完全归一个老板或一个家族运营的家族型企业必然面临着发展的阶段性的瓶颈，尤其是管理上的制约。股份制和企业的公司治理结构成为企业面临的最大门槛。又由于多为劳动密集型企业，企业治理结构没得到解决，也使得企业升级产生了困难，企业无法及时升级为技术密集型或资本密集型企业，又反过来制约了企业的成长。

　　那么，温州的民企既然遇到了最高的门槛和困境，为什么不进行企业改制，将家族企业改为股份制企业，以及上市呢？这还与民企的原生态有关。温州民企为家庭(个体)工业发展而来，企业发展壮大是民企老板通过千辛万苦累来的、拼来的，企业性质多为家族制，民企老板不愿将自家的企业改为股份制，从而分解自己的控制权，更不愿通过上市将自己的心血转化为公众企业，从而丧失对企业的绝对控制权和话语权。所以，至今，在温州没有一家直接在国内外上市的民企(目前只有一家企业过会、一家海外买壳上市)，这与作为民企发源地和民企大市的温州极不相称。

　　温州的原生态民企因其治理结构的问题，不但导致其发展相对滞后，同时，温州经济发展速度相对于浙江其他发达地区有所滞后，也与原生态民企的成长态势相关。2003年，尽管温州的GDP总量达到了1220亿元，是温州6年来增幅最高的一年，但是增长速度却落到了浙江省倒数第二的位置。

　　其实，温州目前出现的、被广为议论的产业套牢与“代际锁定”的困局，除了浙江大学史晋川教授认为的温州实行的是人格化交易(在亲戚朋友等熟人间的交易方式)因素外，还与温州原生态民企没有及时进行企业治理结构改革有关。温州原生态民企对企业的治理结构不进行积极的改变是温州的制造业结构演变极其缓慢，基本局限于低附加值的劳动密集型行业，如皮革、服装、打火机等的一个重要原因。

　　“世界500强，没有一家不是上市公司，没有一家是靠自身积累成为500强的。”扬汛桥第一家上市公司、由乡镇企业转制而来的光宇集团(浙江玻璃)冯光成董事长的话，也许预示着绍兴等地的发展潜力，因为企业永远是市场的主体和经济的细胞。事实也如此，由于绍兴、杭州、宁波等地转制型民企发展迅猛，促使了当地经济的快速发展，也使当地的发展模式突破了以“温州模式”为核心的浙江模式，形成了诸如宁波、杭州的混合经济模式、绍兴的资本运营等新模式。

　　企业实行股份制和企业上市为大势所趋，从这点很容易看出，绍兴、杭州、宁波等地转制型民企与温州原生态民企谁更具有潜力了。

　　傅白水（来源：南方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