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1日,中央第一巡视组进驻中国储备粮管理总公司不久,位于中储粮所属黑龙江林甸直属库便发生了一场大火,烧出了这家巨型央企管理上的种种问题。与此同时,中储粮的官商双重身份,也再度为外界所关注。
不是这场大火,中储粮的管理问题不会曝光,定位上的模糊也可能被公众一如既往忽视。中储粮火灾发生时,恰逢中央巡视组进驻,还有人以《天下粮仓》作类比,猜测大火人为目的是掩盖亏空。这种说法在证据上虽站不住脚,却也传递出某种信息:处在舆论监督的边缘地带,中储粮运作的封闭性,能够带给人们想象的空间。
透过这场火灾,可以说中储粮的问题是系统性的。先是官方对损失估计前后相差巨大,再是被曝粮食违规露天囤储,超库存容量收购储粮,等等。这些涉及仓储管理、设施标准、仓储条件等方面的诸多病灶,表面上看是管理不善,实质上却是定位使然。中储粮官商不明的身份给其生存上带来的优势,客观上消解了加强管理的动力。
中储粮从设立之初,就被赋予粮食“蓄水”池的角色。所为“蓄水”,是为市场“蓄水”,当市场粮价不稳定时,通过合理的价格收购粮食,稳定市价,保护农民;也是为国家战略储备任务而“蓄水”。中储粮的这种定位,派生出托市粮和储备粮两种主要职能。现在问题不是这两种职能没有被执行,而是在保值增值的央企绩效考核机制下,中储粮对利润的追逐,使其具备了第三种职能:贸易粮职能,即对粮食进行购进、卖出,获取差价。
中储粮在市场上盈利,造就了一种畸形的定位。从国家层面讲,中储粮是承担国家战略储备以及市场调控职能的机构;从市场层面来讲,中储粮又是一种竞争性的企业,通过收粮卖粮从市场上获取利润。在这种格局下,中储粮可谓身兼裁判运动员两职,能够将其对粮市的调控职能变现为利润。举个例子,当粮价下跌时,中储粮可以延迟收购;当粮价上涨时,则延迟向市场投放,收放之间,低价收高价卖的差价被扩大了,利润也扩大了。这种倒腾手法,不是没有先例。除此之外,因为肩负战略和调控职能,中储粮享有的政策性补贴和保管费,为多索要补贴,也容易使其突破存储限度多收粮,而这正是此次大火的重要原因之一。
经营性和公益性的两种定位,使中储粮本身是分裂的,这和红会的行政化是一个道理。政策上享受巨额补贴,市场上依托垄断地位收售粮食,政策市场两不误,旱涝保收。两种身份下,中储粮很难找准自己的位置,其公益性和市场性的双面角色,也易成为索取利益的两条管道。有一个利益均沾的生存环境,生存无虞的中储粮,既缺乏政府机构的那种纯公共性,也缺乏市场化企业的那种危机意识,管理上漏洞频频,其实在意料之中。
中储粮的种种问题,由一场火灾牵带而出,但正如网友所言,“明火已灭,暗火待查”,中储粮的定位问题,应该提到台面理一理了。客观而言,中储粮这种双轨制运行已久,对其依赖性可能会很强,但这不是中储粮拒绝给自己重新定位的借口。作为向市场化过渡的特殊产物,在粮食市场发育本身不尽充分之时,中储粮更应从竞争性领域退出,一方面为其他企业的有序竞争腾出市场空间和位置,另一方面回归其纯粹的调控角色,以政策性职能为单一目标,承担起调控粮价的初始职责。
本报评论员熊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