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会师

　　春节过后，人民币升值再次出现加快迹象。其背后的推手之一，是以跨境套利为目的的虚假贸易。

　　跨境套利往往并不需要动用大笔海外资金，其套利主体也并不一定是海外的投机大鳄。比如，内地企业利用广东、深圳毗邻香港的地理优势，可以低成本地在内地与香港之间频繁进行进出口操作。为了规避进口关税，这种操作可以通过保税区完成。即货物由内地保税区出口至香港，再从香港进口回保税区。这样完成一个进出口的流程，时间短的一日可进行多次，时间长的也只需要一两天。假如外贸企业出口收汇后在内地结汇，进口付汇时在香港购汇，那么境内市场因进出口形成的外汇供给就不是顺差额，而是全部的出口额，这必然增大人民币升值压力。同时，由于结售汇顺差远大于贸易顺差，从而给舆论造成外资涌入的错觉。

　　企业这样做，当然是有利可图。举例而言：若境内美元对人民币即期价格为6.20，香港市场美元对人民币即期价格为6.18，境内企业出口1亿美元货物至香港的关联公司，将所得美元在境内结汇，可获得6.2亿人民币，再将同一批货物由香港进口回保税区，此时借助跨境人民币结算的便利条件，只需向香港支付6.18亿人民币，于是货物的一进一出企业可获取200万人民币的套利收入，而境内市场则凭空增加1亿美元的外汇供给。

　　制约企业套利收入的主要有三个因素，一个是境内外汇差的大小，二是作为套利“马甲”的货物运输成本，三是货物本身的价值。

　　境内外汇差是企业无法掌控的，为尽可能扩大套利收益，充当“马甲”的货物一般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体积小，以节约仓储运输成本；二是价值高(或者是价值不容易确定)，以使较小的汇差带来较高的套利收入。很明显，纺织品、玩具等商品不符合上述要求，而单位价值高的黄金、珠宝和价值不容易准确评估的电子元器件就很容易成为套利交易的“马甲”。

　　假设运输成本为零，企业完成一次内地与香港之间的进出口循环需要2天时间，一年时间企业可以轻松完成100次上述交易，赚取2亿元人民币的利润，同时境内市场凭空增加100亿美元的外汇供给。

　　在上述案例之中，假设企业用来充当马甲的货物实际成本并非1亿美元，实际上只有5000万美元(一般而言“马甲”的价值都被高估)，按照6.2的境内汇率折算人民币3.1亿元。假设企业在境内可以拿到的1年期理财产品的收益率为4.5%，那么这批货物所占用的资金成本就是1395万元。从2亿元的全年套利利润中扣除掉1395万的资金成本，企业仍可获得1.8605亿元的利润，其暴利可见一斑。

　　不难看出，在上述虚假贸易操作中，巨额获利的是企业自己，但我国实体经济未获得真实的拉动，带来的只是外贸规模的虚增与人民币升值压力的加剧，海关和央行都成了无辜的受害者。需要指出的是，上述套利操作中，所有的进出口单据都是合法的，不存在法律风险。企业只需要在香港设立一家公司，或者找到一家香港合作企业就可以完成上述操作。也正是这种合法性与高收益，导致其很容易恶化商业竞争环境，诱惑更多正常经营的企业参与到这种“合法快钱”的盛宴中来。

　　此外，一旦人民币贬值预期泛起，人民币境外价格低于境内，企业只需反向操作，就可以大量套取外汇流向境外，从而加剧市场波动。

　　外管局日前发布《国家外汇管理局关于加强外汇资金流入管理有关问题的通知》，明确提出要加强对进出口企业货物贸易外汇收支的管理，说明上述跨境套利已经引起监管层重视，但对其进行有效约束还需商务部、人民银行、海关等多部门协调配合，虽然完全禁绝不太可能，但也应尽可能降低其对国内经济秩序的干扰。(作者单位：中国建设银行总行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