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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大胆的计划，股权换油源必须面对来自政策、法律以及实际操作层面的各种风险
文/本刊记者 王娜
崔新生疯了！
尽管崔新生一再强调："石油产业投资基金是在国外设立、运作，只要有资源、符合条件的中国民企都可以加盟，按照国外的法律来进行操作，内地企业进行监管，只存在市场操作风险，而没有其他风险。"但股权换油源计划乃至在境外设立基金的做法都无法被大多数人接受，在《法人》的整个采访过程中，听到的是一片质疑声，有人甚至认为他是个疯子。这就好像最近热播的韩剧《大长今》里长今要给病危的皇上动刀一样，长今的这个想法遭到了所有大臣们的反对，并有人认为她对皇上有不良居心，因为开刀动手术这件事在当时的韩国尚属先例，人们都觉得这很荒谬。"在垄断行业里，靠小资本打天下比较幼稚。"国家发改委能源研究所所长周大地对崔新生所做的事情并不看好，认为这只能是小打小闹，他告诉《法人》，政策上、法律上还有实际操作上的风险都是不容忽视的，崔新生的这条路并不好走。而崔新生所面临的风险，也正是所有"走出去"的民营油企共同的风险。
政策风险
政策上的风险，是人们考虑的最多的一个因素，崔新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对《法人》说："中国的民营油企总是在考虑政策方面的风险，他们总认为我的想法是在和政府对着干，如果政策一百年不变，那难道我们就要这么一直等下去吗？"
中国大约4.1万座社会加油站是股权换油源计划潜在的最终客户，但政策上的不确定，让这些民营油企不敢贸然行事。
自1999年国务院发布了第72号文件，要求新建加油站均由中石化或者中石油投资或控股之后，民营油企的日子便开始不好过了，艰难的生存状况和现实的政策环境让他们处于矛盾的状态之中。
而商务部发布的《成品油批发企业经营管理技术规范(征求意见稿)》更让民营油企犯难，这份被视为未来中国成品油批发企业"从业资格标准"的文件要求申请企业必须从事两年以上成品油零售经营业务，并且拥有30座以上自有或控股加油站。民营油企在16年积弱之后，等到了可能的"平等待遇"，但这样的规定使绝大多数民营油企都没有实力达到"标准"。
政策上打压让民营油企对崔新生的计划跃跃欲试，但却还是顾虑颇多。"目前民营油企面临的现状是拿不到油，而不是世界上没有油。"
北京异构石油工程咨询有限责任公司副总经理陈薇认为，如果将来市场放开，民营油企完全可以拿钱在市场上买油，并不一定非要拿股权去换油。政策不到位，现在即使能在国外取得油源，又能怎样？
随着产业政策的松动，民营油企已经打破了上游进口环节和下游销售环节的垄断，但现行政策规定，原油进口后，必须统一分配到中石油和中石化两大集团的各炼化厂去加工，别的炼化厂只能从两大集团手中"转包"业务，而且是在其完成不了炼化任务的情况下进行。这成为了大多数民企按兵不动的原因之一。
对此，崔新生称这仅是指贸易油，只是石油的一种，而成本油在国际上来说，永远都是最具竞争优势的。"目前，政府对股权换油源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意见，他们现在还是在极力确认这件事情，而不是要消灭这件事。事实上，政府很希望有一个很成熟的方案，让他们能够借鉴，让他们觉得可行，这是理性的。"崔新生向《法人》这样描述。"当心成了外国公司的跳板！" 周大地的担忧不容忽视，他向《法人》表示，一定要警惕外国公司打着与中国中小民企合作的旗号借机打入中国市场，所以这件事一定要结合政治因素来考虑。
法律风险
在中国的政策只允许设立证券投资基金的情况下，崔新生将他的石油业产业投资基金设立在了产业基金相对完善的境外国家。"如果以公司的形态来联合，这可能会出现很多问题 ，因为要拼合很多企业，所以股权换油源更适合以基金的形势来做。我们在境外设立产业基金，有境外的相关法律来约束，这不用多操心，国外也很少有因为基金打官司的，因为已经非常完善。"
崔新生的说法并没有打消专家们心中的质疑。
北京大学首都发展研究院副院长何小锋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指出，这肯定会有法律上的风险，由于国内和国外的法律不同，在出现问题时，究竟要按照什么样的标准来处理仍需探讨。中国的政策只允许设立证券投资基金，如果要在国外建立产业投资基金，国内的民营企业为了得到油源，可能还要冒政策风险和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国家发改委能源研究所研究员周凤起也表示了他的担忧，民营企业用其拥有的下游资产，在国外建立一个基金，这种股权虚拟投入并非资金投入，需要进行细致的法律评估。
他表示，在国外建立基金，把海湾国家的油源作为股份，其股权标志着原油生产量，那么股份油是多少，如何按成本价支付，怎样进行交换，分多少"红利"等，都是一种复杂的谈判关系，况且这种操作在国际上没有先例，是否会遭遇法律瓶颈不得而知，能否在国际上得到确认，是否有足够的权威性与可行性都值得探讨。"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股权换油源计划并非拿出资金或资产去做即时交易，而是由成立的产业基金去投资若干个锁定的公司，再由该基金与被选中的公司在当地成立合资公司。比如说一个长沙或是重庆的民营油企，我们是看好当地的市场才会拿着股权到当地去和它成立合资公司，这样按照中国的公司法来行事就行了，对民企来说没有任何风险。此后，民企可以拿出一定股权注入新的合资公司中，并按合同约定占相应股本。"崔新生向《法人》举例，他要证明人们所担心的法律风险完全是可控的。
实际操作风险
实际操作上的风险也让很多民营油企望而却步，这其中最让人担忧的是油源问题。"油源方面有困难。"中油集团经济技术研究中心石油市场研究室主任单卫国在接受《法人》的采访时直言不讳。
有媒体报道，在油源安排的问题上，沙特方还没有做出明确答复，仅表示约有近10个油源，但具体量是多少还不得知。知情人士透露，沙特的油源大多被跨国公司掌控，而这些公司不可能轻易将油源给某个政府机构。沙特王国的特殊石油体制为地租形式，即租地后的勘探公司开采多少年便享有多少年的油源。
而面对记者提出的油源方面有何进展这一问题时，崔新生也只是回答这方面的工作我们一直在实施，目前在境外收购炼厂、收购一些区块。"即使民营油企通过这一计划在国外取得了油源，也会卡在油品进口的瓶颈上。"中国石油大学董秀成教授最大的担忧在于民营油企取得的份额油的进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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