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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N记者 陶冶
8月29日，美国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的毕马威涉嫌销售违规避税产品一案有了最新进展。继4月20日以支付2350万美元为代价脱身证交会指控之后，毕马威再次低头，同意支付4.56亿美元罚金，以换取美国联邦当局的延期起诉。至此，毕马威避免了流失1600多个合作伙伴及包括通用电气和花旗集团在内的1000多个巨头客户资源的命运，重蹈安达信覆辙的几
率大大降低。
根据协议，毕马威将分三个阶段支付上述罚金。第一阶段，公司须于本周内支付总罚金的一半，剩余部分将在明年6月和12月分两次付清。此外，毕马威还同意在未来30天内不发展新的税收业务客户，并严格按照美国国内税务署(IRS)的审计要求重新培训旗下顾问。如果毕马威在明年12月以前表现良好的话，则延期起诉可予以取消。与此同时，联邦检察官还宣布了对8名前毕马威高官及一名律师的指控，他们被控帮助富有客户逃避巨额税款，给政府造成至少25亿美元的损失，构成了美国历史上最大的纳税欺骗案。
毕马威的低头标志着美国自上世纪90年代开始的打击非法避税行为的重大胜利。在此之前，安永和普华永道已分别向政府支付了2000万美元的罚款。美国司法部长冈萨雷斯表示，在是否达成和解的问题上，美国政府充分考虑了起诉可能带来的间接后果，包括18000名无辜的毕马威员工可能面临失业命运，甚至会影响到整个国家的经济。言下之意，“四大”局面不能变成“三足”之势，已然高度集中的会计行业如果再少了毕马威，政府监管起来将更加困难。
虽然延期起诉对于毕马威来说只是暂时解脱，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政府的用意和难处。从某种意义上说，毕马威的难关已经过去。如果说安达信的陨落没有起到足够的警示作用，毕马威此番经历应该引起海内外同行足够的反思了。
毕马威的“落马”可以说是“祸起避税”。该公司2004年的会计年报显示，毕马威的税收业务已占其当年134.4亿美元总收入的近三成。毕马威拓展避税业务的努力可以追溯到1996年，主要产品包括债券相关发行溢价结构解决方案、外国杠杆投资项目、离岸投资组合策略和公司贡献战略组合策略等等。其中前三种均被IRS认定为帮助客户恶意逃避税款的规则，有关公司贡献战略组合策略中避税规则的合法性目前仍在评估之中。让毕马威“马失前蹄”的产品即是债券相关发行溢价结构解决方案，其服务客户为年收入和资本获利在2000万美元以上的富人。毕马威公司通过构建复杂的债务关系网来伪造纳税人的损失和开支以达到降低纳税人应纳税额的目的。另外，利用美国法律中的投资基金免税条款，毕马威公司还为银行客户提供了专门的避税解决方案。即建议银行将部分贷款组合及其他资产转入专门设立的基金公司，再将这些贷款组合及资产产生的利息和其他收入以股息形式支付给自己，从而将这部分收入转化为免税股息，总逃避所得税比例高达60%。
毕马威走到今天，差点遭遇类似安达信的灭顶之灾，原因不仅仅在于所谓的“冒进”避税产品，其一贯的傲慢与不合作姿态也难逃干系，拒绝改变让毕马威越走越远。毕马威显然不是惟一一家销售“冒进”避税产品会计师事务所，但它却是在错误的道路上坚持时间最长且最轻视IRS调查努力的公司。在毕马威的概念里，任何外人都无权判断其服务的质量和应该遵循的规则，而对于政府的控制和来自监管者的批评和警告，毕马威向来嗤之以鼻。对此，早在2003年底，供职另外三大之一的一位首席执行官就曾私下里表示,毕马威可能最终会因此从市场上消失。
在证交会指控其为施乐公司提供不适当会计服务时，毕马威直言其判断失误，批评证交会无权干涉其公司内部业务活动的决策；2000年，证交会试图制定规则以确保审计员与客户之间的彼此独立关系时，毕马威也是强烈反对，认为没有任何法律授予证交会这样的权力；在IRS对于各大会计师事务所出售的冒进避税产品大动肝火之时，其它公司纷纷采取收兵策略，寻求与IRS的及时和解以降低损失成本。只有毕马威坚持对抗姿态，在参议院听证会上为自己的行为大加辩护。致使从2002年开始的避税调查一拖就是3年，而最终结果是付出远比安永和普华永道更为昂贵的代价。态度强硬且一意孤行的当然不仅仅是毕马威，可惜另一个这样的“楷模”却是安达信。所幸，毕马威在最后时刻终于低下了一贯高昂的头，先是在今年春天与证交会就施乐公司一案达成和解，继而于6月首次通过官方网站向媒体表示公司将对从1996年到2002年期间提供的非法避税服务负责，同时还对该不法行为给美国国库造成的巨额直接经济损失表示歉意。
毕马威最终未倒下要感谢安达信的先行落马，后者让监管机构看到进一步促成会计行业的集中将带来何等严重的后果。但是，即使作为“四大”本身也不能因此而有恃无恐，行业信誉重于生命，这应是数度风波后所有会计师事务所牢记于心的信条。相信许多人都记得，在安达信倒下的时候，当时的安达信执行总裁贝拉迪诺曾经说过：“我们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陷入这种困境的会计师事务所。”希望这句话能够像警钟一样长鸣于会计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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