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 房煜 

　　在农夫山泉“水标准”风波中，全称为“中国民族卫生协会健康饮水专业委员会”的协会起了非常关键的作用，这是一家2011年刚刚成立的协会，以前并不为公众知晓。其秘书长马锦亚，是京华时报[微博]最初关于农夫山泉事件报道中最重要的署名消息源之一。为了客观反映事件全貌，我们根据录音整理，将《中国企业家》记者采访马锦亚的内容发出，供读者了解。

　　马锦亚：标准问题不等于产品问题

　　关于标准问题

　　CE：农夫山泉事件引起很多人对水的品类的关注，市场上瓶装水种类很多，你觉得什么样的水是安全的？矿泉水、矿物质水、天然水还是纯净水？

　　马锦亚：现在农夫山泉企业标准、行业标准问题，正和国家标准刚刚争论出眉目。浙江省卫生厅和卫计委刚刚发布声明，农夫山泉执行的地方标准低于国家相关饮用水标准，这个事情不涉及什么水好水坏的问题，我们一再声明，我们不去讨论什么水好，什么水不好，那是饮水常识问题。现在媒体有很多误读，好像我们说农夫山泉的水不如自来水，你仔细看一下，我们一直说的是标准问题，不是产品问题。所以在这个当口上，我们不想再去误导消费者，再去讨论水质的问题。

　　CE：标准问题似乎已经说清楚了。

　　马锦亚：相关部门都连续发出声明，证明它的执行标准确实低于国家标准。现在它(农夫山泉)还没有公开发表声明，低头认错，当然我们可能还会继续给它评判下去。

　　CE：媒体之前都在联系农夫山泉，他们不接电话。

　　马锦亚：因为它原来是我们的会员，我们做每件事情，一直都要跟他们沟通，他们不但置之不理，而且非常傲慢。

　　他不接电话，也不回短信，说一些对我们协会很不利的话，说什么莫名其妙的协会。我们协会主管，很多高级领导都在里面，哪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协会，不清楚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我们只能按照程序往前走，我们协会工作机制跟你们媒体不一样，我们一般先和企业沟通，企业认错改了就行了，我们不会对外公开。但是如果你不改，我们肯定要通过舆论的手段实施压力，他们现在就跟我们不沟通，是中断的。

　　CE：你觉得他一直不愿意回应这个标准，不愿意正视自己的问题是什么原因？

　　马锦亚：他们自己非常清楚，标准问题上它做了很多让整个行业不太满意的事情。因为你们对标准不太了解，他们利用地方标准备案的这么一个程序，把他们企业想要表达的东西都隐含在标准当中了，如果你们懂标准的话可以看一下，它在里面写的很多是为了企业自身利益而低于行业和国家标准，这么一个情况。所以我们才去打它，因为我们不允许。

　　关于农夫山泉

　　CE：农夫山泉现在公布的几个抽检报告，显示水是合格的，标准是低的，所以不敢保证，没有被抽检的水也一定是合格的？

　　马锦亚：这样认识也不对，都是媒体误读的，它的水质量我们一直是认可的，如果不认可这个质量，它也不可能活到现在，没办法每次监督都合格。就是说它为什么会合格，它参照的标准是它自己制定的标准，比如说跟地方政府联合做的标准，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

　　CE：农夫山泉后来公布的几份报告称，它的很多指标比国家标准高。

　　马锦亚：比国家标准高是对的，应该表扬，但是你要知道判定标准，不是看你有五项高的、一项低的就是高标准，绝不能这样判定。而是看对人体有害的指标是否超标，有一项不合格，整个标准就否了。氟、砷超标是不能作为饮用水源的。

　　CE：处理砷、氟、镉等元素，成本是不是很高？

　　马锦亚：也不是，它(农夫山泉)本身水质不超标，就是执行的标准低，违反了国家标准法的管理规定，针对标准来说的。

　　CE：这挺让人费解的，农夫山泉自己不超标，但又执行这样一个标准。

　　马锦亚：其实这个事件出来以后，当我们发出声音以后，它及时向社会出个公正，说我们我们标准比较滞后了，但我们水质没问题，马上组织标准修订就OK了，所有事情全灭了，但是它不这样做，它出来公然指责我们专家、指责我们协会、又指责京华时报，很傲慢地来反驳所有媒体的质问，所以导致这个事件扩大了。

　　CE：农夫山泉2000年以纯净水对身体不健康为由改做天然水。这些年只做天然水。它为什么一直独立于纯净水之外？

　　马锦亚：它这个做法其实是从企业的战略思考，也没什么错，而且我觉得还很正确。因为人在饮水和饮食方面，一直的大方向是往绿色天然回归。一个企业不生产纯净水，开始生产取自天然水源的水经过净化，这个行为我认为是一个进步。

　　它就是不应该说它的产品好，别人的不好。纯净水能不能有利于健康，这个话题是学术探讨问题。

　　CE：农夫山泉被质疑水标准不及自来水，纯净水就是主要取自自来水。

　　马锦亚：对，我们国内大部分纯净水企业都是以自来水为水源，这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因为自来水水源比较符合国家生活饮水的水源，经过自来水公司的沉淀、消毒处理，再经过纯净水设备的深度净化，这样它水质是非常安全的。

　　纯净水也有缺点：一是这种工艺非常浪费水资源，二是这种水过于纯净，就是我们常说的软水，这种水长期饮用有健康风险的隐患。

　　关于水市场

　　CE：你在1998年时有个观点是说长期饮用纯净水是不利的。现在还坚持这个观点吗？

　　马锦亚： 1998年的时候，很多企业站出来说纯净水缺少很多矿物质和微量元素，长期饮用对健康不宜，有很多呼声。当时我也站在这个队伍里面。我现在也坚持这个观点，但是我认为纯净水还是安全的，它是一个合格的产品，短期喝没有问题。我们任何事情，有一个分级，只是说纯净水对健康方面，可能不如一些含有矿物质的天然水、天然矿泉水好。还有很多人不清楚，农夫山泉的水它本身就不是天然矿泉水，而是地表水。

　　CE：天然水是不是农夫山泉打出来的一个概念？

　　马锦亚：可以这么认为，它实际上炒的是一个概念。自来水也是天然水，从水源的属性和水质类别上讲是同一类水，自来水也是水库国家一类水源，农夫山泉的水源比如丹江口水库、千岛湖也是国家一类水源。

　　CE：在环境污染的背景下，天然水的概念会不会渐渐失去魔力？

　　马锦亚：农夫山泉用的装备、膜处理工艺，远远先进于自来水。现在国内也有4%-5%的自来水厂采用了农夫山泉处理水的工艺，比如说无锡自来水厂。这种工艺是随着环境恶化、水源恶化采取的比较先进的水处理工艺。所以说，农夫山泉作为瓶装水的企业提前迈出了一步。它是仅高于自来水的水品种，和优质天然矿泉水、天然泉水还是不能比，肯定的。

　　CE：农夫山泉事件，不光对自己，好像对整个瓶装水行业都有影响，很多人不知道该喝什么水好了。

　　马锦亚：建议大家从标签上、瓶标上识别你们买的是天然泉水还是天然矿泉水。农夫山泉虽然名字标的是“山泉”，其实不是山泉水，它就是属于地表水的天然水，这是两个概念。可以这么讲，它(农夫山泉)实际上耍了一个掩盖露天水源的手段。我们没有揭露它水类的问题，也是这个原因，就是企业做大不容易，一个民族品牌(我们)也想保护。

　　CE：你对瓶装水市场有哪些观察？

　　马锦亚：我可以告诉你，你问的问题都非常尖锐，但是你这些问题我觉得在这个当口抛出来，第一别人不会太关注，第二可能会引起更大的误导，(人们会觉得)我们协会又发出什么声音了。你们关注我们很感谢，我们应该说标准问题说清楚了，下一个问题我们告诉你们喝什么水，我们会一步一步支持大家来引导正确的(水)市场。

　　CE：农夫山泉事件，也引发了与华润怡宝的水仗，你怎么看？

　　马锦亚：我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不是在争斗，也不清楚它们为什么争斗。怡宝也不是我的会员，我对这个企业说实话一点都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在南方做得比较大，生产纯净水的，这个企业的高层，包括员工跟我们协会都没有来往。所以我们并不知道他们在闹什么样矛盾，只是听说这个事情。

　　(采访整理：本刊记者 陈曦 房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