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朔：在亚布力之冬看到经济之春企业家新主流在崛起_新浪财经

　　秦朔/文

　　亚布力是哈尔滨东南200公里的一个地方，位于小兴安岭余脉的张广才岭西坡，很适宜滑雪。亚布力论坛是中国正式加入WTO那一年，2001年的正月十五，一批民营企业家在亚布力组建的一个思想交流平台，自此连续17年，每年都在元宵节前举行。

　　资源配置效率决定经济增长活力。资源配置如烹饪，将各种要素通过一套方法、步骤和设备，做出佳肴。而企业家就是厨师。没有厨师，就算有再好的菜谱，也无法保证出品。

　　我在今年亚布力论坛上，从企业家这个角度感受到中国经济的一些新动向。

　　中国企业家最关心的是什么？

　　企业家永远关心经济的潜在增长水平、制度和政策的优化，以及竞争环境的公平性。但今年他们最关心的是，特朗普当选对中美经济和中国企业意味着什么。

　　亚布力论坛发布的《中国企业家发展信心指数（2016下半年）》显示，2016年以来，企业家发展信心指数反弹，前所未有地关注新技术，对“转型”和“升级”充满信心，但对全球经济的信心降到2010年以来的最低点。

　　论坛邀请了多位经济学家来做形势分析。

　　在清华大学国家金融研究院院长朱民看来，2017年全球经济仍会低位运行，就像过去三年一样，低增长、低投资、低通胀、低利率、低FDI（外商直接投资）、低贸易、低油价等等。但由于特朗普上台，“这个怪人不按常理出牌，用全新的政策搞局”，所以2017年全球经济和金融市场的波动性都会增强。

　　朱民认为特朗普有三条经济政策。一是减税，目前美国公司所得税在35%左右，发达国家中英国和加拿大公司税最低在15%左右，降税有很大空间；二是扩大基础设施投资，上世纪90年代美国基础设施投资占GDP的2.8%，目前仅1.4%，设施老化，新政府扩大投资，也将带动就业；三是“贸易战”，实际是为美国的出口制造政治空间。总体看，特朗普“基本是用紧货币的方法，提高利率水平，促进资本流回美国；用宽松的财政政策，增加就业和收入，刺激经济增长；在供给侧减税，减少监管，增强企业竞争力”。朱民同时认为，特朗普“组合拳”的实施并不容易。

　　曾任国家外汇管理局国际收支司司长的经济学家管涛说，特朗普当选是去年的黑天鹅事件，但偶然中有必然，就是在全球经济深度调整中，人们都希望改变。特朗普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让美国再次伟大，他行动力强，上任后迅速出台了很多措施，也引起了很多争议，但确实是在兑现竞选承诺。他对中国的政策目前还处于“口头”阶段，但迟早也会有正面交锋。

　　管涛认为，如果美国经济真的再次强大，由于它是全球最大消费市场，中国也会分一杯羹。但如果美国加大财政刺激，抬高通胀，加息提速，又会对新兴市场包括中国产生汇率压力和资本流出压力。

　　在经济学家曹远征看来，如果说反全球化过去只是一种思潮的话，特朗普当选标志着思潮可能变成“建制派的安排”，这是最大变化。冷战后，全球经济相当于是在同一个体制中运行，比如关贸总协定（WTO）、投资贸易自由化、国际货币体系，因此减少了制度成本和交易成本，出现了“贸易增长比经济增长快、金融增长比贸易增长快”的局面。但2008年金融危机后，国际贸易增速已经低于经济增速。所以，“今年中国经济最大的危险是出口的影响。尽管过去几年中国的净出口对经济的贡献已经是负数，但如果特朗普政策执行下去，中国的净出口有更大负增长，对经济下行会产生更大压力”。

　　曹远征说，特朗普上台，反对自由贸易，退出TPP（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甚至扬言退出WTO和联合国，意味着过去的体制安排在倒退。那么，一个和平发展的时代会不会被竞争冲突的时代代替？“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就是竞争性世界，结果怎么样？！”

　　经济学家描绘了外部环境的不确定，但对企业家来说，不管外部怎么变，天天都要看菜做饭，参与竞争。他们基本上处变不惊。

　　联想集团董事长杨元庆说，中国过去30年是全球化的受益者，未来也仍将受益于全球化，同时有能力、有实力引领新一轮全球化。2016年，中国企业跨境并购交易额达到2210亿美元，交易金额跃升为世界第一，而且在超过10亿美元的大规模海外并购中，民营企业已经占到60%。过去海外并购很多是能源方面，而像海尔收购GE家电、万达收购传奇影业、腾讯并购游戏厂商Supercell、联想收购Moto和IBM System X、美的收购德国库卡，标志着海外收购已经多元化。在逆全球化和推动全球化的两种力量的新博弈期，中国企业反而可以利用自己的资本优势、制造优势进行全球资源整合，这是难得的机遇。

　　杨元庆认为，上一轮全球化让中国进入了世界经济的“朋友圈”，中国加入WTO，按照WTO规则修改了3000多条法律法规，带动了自身改革，这对中国这些年的飞速发展至关重要。但和很多发达国家比，中国市场化程度远远不够。在全球化的下半场，中国不仅要更加积极地走出去，参与甚至主导国际规则的制定，更重要的在于必须加快国内经济体制的改革，让外资能够更加顺畅地走进来，打破行业垄断，打破国企垄断，更好地保护知识产权，促进公平正义的市场环境。过去中国经济是政府主导，国有经济竞争不完全、不充分，政府、市场边界不清。长此以往，中国不仅会在引领经济全球化的时候被吐槽，中国企业如果不能真正靠市场经济来取胜，也很难真正做到全球化。

　　复星集团董事长郭广昌指出，世界出现反全球化很正常，因为他们普遍有个共识——全球化中国得利更多。但实际上他们也是全球化的受益者、得利者，只不过如同马云在达沃斯说的，美国在全球化中也赚了很多钱，但公司赚的钱被美国政府打仗打掉了。还有就是中国加入WTO，西方低估了中国企业的竞争力，尤其低估了中国民营企业的学习能力，没想到中国能这么快崛起。

　　郭广昌说，无论对政府还是对企业，继续坚持全球化开放都是有好处的。现在许多国家对中国企业非常开放，比如复星拥有占葡萄牙1/3市场份额的最大保险公司，拥有德国的有220年历史的全牌照私人银行，而我们对外资进入金融业的限制还比较多。中国企业现在有能力参与全球竞争，在开放中的竞争力是不弱的，中国应当有这份自信、胸怀进一步对外开放。

　　百度董事长李彦宏在演讲中说，特朗普这位“非典型”总统其实给中国创造了很多机会。“现在美国的政治环境发生变化，社会产生分裂，很多人的生活是不舒服的。过去我曾向习近平主席说，中国创新能力的障碍是‘只能吸引到华人，但美国能吸引全球人才’，但特朗普对移民的排斥态度，让我们看到了中国吸引全球人才的希望。”

　　特朗普会给世界经济带来不确定性，但中国企业对自身的竞争力和中国进一步开放的前景，态度是乐观的，积极的。

　　中国经济最重要的变化是什么？

　　评说中国经济，一向众声喧哗，近年尤甚。政府提出适应新常态，实现中高速中高端发展和转型升级，而民间对实体企业处境又颇多抱怨，网上经常用“哀鸿遍野”形容实体之难。

　　2016年中国经济实现了6.7%的增长，增速在大型经济体中排第一，但也有机构测算，其中的2.3%来自于基建投资和房地产，而投资拉动很难持续，而且会进一步推高负债率。还有经济学家认为，服务业在经济中占比越来越高，而服务业吸纳就业的能力比制造业更强，所以目前1个百分点的增长可以带动200万人就业。只要充分就业，经济增速慢一些也不可怕，因此中国应该对经济增速下降有更大宽容度，而不是重回刺激之路。按照国务院日前印发的《“十三五”促进就业规划》，到2020年“十三五”时期城镇新增就业5000万人以上，倒算回来，增长保持在5%到6%就可实现充分就业。

　　我一直关注宏观分析，但更注意企业家层面的创新与竞争力。在我看来，中国企业的投资回报率和市场竞争力才是最重要的，人民币真正的“锚”是中国企业的全球竞争力和价值创造能力。

　　康得新集团董事长钟玉的演讲给了我很大信心。中国企业在创新方面正在取得切实效果，再用“仿制组装”、“低附加值”来评价，就会以偏概全。

　　钟玉1950年生，曾任航空部曙光电机厂研究所副所长，1988年辞职下海到中关村创业，是中关村第一批企业家。30年奋斗，康得新在新材料领域不断创新。

　　在钟玉看来，中国制造对中国经济起到了重要支撑作用，虽然由于2008年以后全球需求下降，不可否认制造业处在过剩状态，比如钢铁产能利用率大概是67%，塑料膜产能利用率为70%。中国大部分制造还是中低端，如钢铁我们出口1亿吨，进口1000万吨，但价值是同等的，因为进口的是自己做不了的特种钢。但从另一个侧面看，中国制造业也有五大优势。

　　一是有最大的市场，比如显示行业的光学膜，手机、电视机里都有，全球总需求每年不到20亿平米，中国要15亿平米，自己生产2亿多平米，主要靠进口；二是有全球最完整的产业链，今天苹果想把手机拿到美国制造，没有三五年门儿都没有；三是有最完整的基础设施，水电气道路都很完善，如果到印尼开工厂可能电还不够用；四是有上亿人规模的产业大军；五是民营企业正在成为中国制造的主体，2015年民企从规模上已占中国制造的60%，新产品专利的65%，新发明专利的70%，新产品占有率的75%，并正向全球进行并购和发展。所以德勤（Deloitte）得出结论，未来十年，全球制造业最具竞争力的还是中国。

　　而从制造大国真正走向制造强国，关键是创新。首先是技术创新，就是要追求高端化，敢于进行颠覆，进行全球化研发布局。康得新目前在8个国家有9个研发中心，与全球十几个高等院校和科研机构形成战略合作。

　　康德新最早做预涂膜，用在包装领域，中国当时做不了，康得新突破后最后出口到88个国家；接着做光学膜，一直被美日韩台企业垄断，如果发生国际封锁，中国的显示屏就会停产，康得新从低成本竞争、中低端起步，然后逐渐追赶，最后跟LG、三星、苹果实现了同步开发；汽车隔热窗膜过去一直被3M、圣戈班、伊士曼垄断，康得新去年已占中国市场的20%。中国汽车窗膜年需求1亿平米，现在8000万平米靠进口，但康得新已是主流供应商之一；光学膜之后是碳纤维，这是直接制约中国国防工业发展的关键材料，经过五年努力，康德新2016年一举建成中国第一条年产1700吨碳丝、5000吨原丝的高性能碳纤维生产线，已正式投产。中国过去只能做T300，现在可以做T700、T800、T900、T1000，良品率达到80%以上。碳纤维中国每年需要16200吨，自己只能生产3200吨T300，其他高性能的碳纤维全部需要进口，一些高端碳纤维国外还在严格封锁。最近康得新还投产了第一条柔性材料生产线，未来手机、电视机都是可以卷曲的，互联网世界“无处不柔”，通过印刷柔性电路就可以做成传感器。还有柔性光伏，一张膜贴在玻璃上就可以发电，成本每度只有1毛5。还有柔性照明，3M第一个研发成功，第二个就是康得新。

　　有技术创新，就有可能建立较高的竞争壁垒。钟玉说，“记者问我觉得经济下行有什么压力，我觉得没有什么压力，要干的事儿多了去了，有无限的发展空间”。

　　在亚布力，我还见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新公司和新一代企业家。

　　张云飞，1984年出生于西安，从小喜欢航模。辗转随父母迁往深圳后在深圳实验学校读书，这里倡导素质教育，天天都有各种学生活动，他连续三年打破校飞机模型记录，初中毕业暑假做的船模荣获深圳市航模比赛冠军。张云飞从同济大学本科毕业后去香港科技大学读硕读博，2010年，26岁的他和三个小伙伴到珠海南方软件园创业，四年间，同一栋楼的人也不知道每天拿着船模出出进进的他们在做什么。凑的、向亲戚朋友借的200万元很快花完了，他们靠申请留学生创业补助和科技部、珠海市、南方软件园的项目扶持基金才撑下来，创业伙伴也走了两个。但四年后，他们的产品——智能无人船一鸣惊人。因为可以应用于环保监测、科研勘探、水下测绘、搜索救援、安防巡逻乃至军事领域，新公司也展现出远大前景，被美国《Fast Company》评为中国最佳创新公司50强之一。

　　应书岭，1981年生于上海，在外资银行做过销售，在中国手游娱乐集团（CMGE）做过总裁，过去三年是中国杯帆船赛分组总冠军船队船长，2015年6月创业成立英雄互娱，旋即登陆新三板。这家电子竞技或者说互联网体育公司在2016年前三季度就完成了净利润3.69亿元，目前在台湾地区有500万注册用户，在有3亿人口的印度尼西亚有5000万注册用户。至于在中国大陆这一“看电竞的人超过中超”的市场上，英雄互娱的想象空间更惊人。应书岭说，“从全球化来讲，我认为关键是不要对未知的世界有太多害怕，其实走出去就好，首先要做的是先把你的产品拿到海外去。不要想那么多，比如千万不要去想如何定制一款阿拉伯人喜欢的游戏，没必要，把游戏先推广到那里，看用户反馈，再做优化，把消费者服务得更好就可以了。”

　　张云飞出生那年，40岁的柳传志等11个人用20万开办费创业，当时是国企，后来“拐大弯”才争取到35%的分红权和股权。到了张云飞的时代，四个年轻人的创业资本是200万，一开始就是合伙人制度。应书岭出生那年，国务院颁布了《关于城镇非农业个体经济若干政策规定》，今天中国的个体私营经济从业人员已经达3.1亿。我不知道张云飞、应书岭能不能成为未来的柳传志、张瑞敏，但我坚信80后出生的新生代，总是会青出于蓝胜于蓝，乘长风破万里浪。

　　中国经济正在发生深刻的变化。新的市场，新的需求，新的人群，技术的创新，模式的创新，价值的创新。“创新驱动的经济”，在我们不知不觉中可能正在成形。

　　中国企业家的转型升级方向是什么？

　　亚布力论坛每年都在那遥远的冰天雪地，元宵节前开，元宵节上午闭幕。是一种什么样的吸引力，能让这么多企业家17年来乐此不疲？

　　论坛理事长、泰康保险和嘉德拍卖创始人陈东升说，论坛之所以能持续发展，是因为大家坚持了市场化的道路，专业化的道路，创新的道路，和国际接轨的道路，17年不断用一种核心的价值观来凝聚、包容、发展，大家愿意做亚布力永远的义工。

　　华泰财产保险集团董事长王梓木说，亚布力是企业家的精神家园，思想力交互的平台和能量加油站，这是它独特的魅力所在。

　　有身家的富豪不等于企业家，董事长总经理的身份也不必然是企业家，企业家不是身家，不是身份，而是一种精神特征。这是我多年呼吁的一个基本观念。在亚布力，我看到了这种精神氛围。没有人讨论如何进行双轨制的套利，如何寻到特惠政策资源，几乎每个人都在用知识和实践经验说话。我甚至没有看到有谁抽烟，赞助商国窖1573的好酒摆在那里，可以自由品尝，但餐厅里没有酒气。

　　其实亚布力的企业家大都是富豪，有包专机来的，有给赞助商奔驰下1000万元一台的防弹汽车订单的，但没有谁炫耀，普遍低调。这里不是财富骄人的地方，是用视野、思想、创新和情怀打动人的地方，财富不等于尊严，而尊严才是财富。

　　这里推崇的是正道。王梓木说，市场不是赌场，险资不是赌资。

　　这里推崇的是前沿知识、鲜活思想和跨界思维。科学、技术、艺术、资本、商业，多种力量在亚布力论坛融合，一些世界级科学家也来分享科学前沿的思想。这里专门给年轻人搭建了论坛，今年的主题是“寻找下一个钢铁侠”。钢铁侠者，1971年出生的埃隆•马斯克（Elon Musk）是也。这位南非裔企业家，12岁便成功设计和售出一款视频游戏，在物理学、经济学与材料科学都有涉猎，也在锅炉房铲过土，开过地下酒吧，读过4个不同专业，后来又到斯坦福大学读了博士。高瓴资本创始人张磊与马斯克有多次交流，他说印象最深的是那种“跨界、跨行业、跨专业的自由思考”，是打破各种无形的专业分工高墙，深具人文关怀、人文精神的气质。

　　在80后的应书岭看来，企业家精神是对未知世界的一种好奇，“给我一个固定的东西我反而不喜欢”。“比如跟朋友潜水，一种是，朋友讲我们去某个地方潜水，我感觉那天会过的非常开心，因为很期待到底可以碰到啥；还有一种，朋友说我带你去看大白鲨，一个大笼子把我们丢进去，撒了一点肉在海里，鲨鱼来了，感觉像脚本被写好的东西。而企业家的期待在于我今天跳进海里，并不知道会看到什么，这才让人兴奋。冒险精神不是80后才有的，60、70后企业家当年也是对这个世界冒着很强的好奇心去做了突破和创新，才拿到当时时代的红利。”

　　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院长钱颖一则提到了批判性思维的重要性。他说，去年7月31日《纽约时报》报道了中国、美国、俄罗斯三国教育学家正在进行的一项研究。在对电子工程和计算机专业大学生“批判性思维”能力的初步比较中，发现在大学一年级，中国学生的能力测试是最高的，但美国和俄罗斯的大学三年级学生比大学一年级学生的批判性思维能力高，而中国三年级学生比一年级学生的能力低。这似乎表明，中国大学在批判性思维教育方面起的是负作用。

　　这里强调公益心。阿拉善公益项目发起人刘晓光不幸去世，今年主桌依然有他的位置，大家专门向他致敬。年轻一代也在考虑做公益，刘永好的女儿刘畅说，做公益不要做完全不能理解的东西，最好是发挥自己的优势，她不久前生下一对龙凤胎，最近在关注农村地区婴幼儿教育问题，“中国农村孩子0到3岁教育阶段是缺失的，但这个阶段其实决定了孩子未来智力发展的基础。通过一些智力开发玩具、系列图书，还有跟老师的交流、玩耍，是可以解决这个缺失的。我们正在考虑怎么去推动这个事情。”

　　这里推崇的是永续奋斗的力量。当年创造过“小灵通”奇迹的投资家吴鹰说，“我们这些企业家很幸运，我是1959年出生的，论坛理事们年龄都比较接近。前两天和家里的阿姨聊天，她的两个哥哥比她大8岁、10岁，和我年龄相当，都是被饿死的。而我们幸运地在一代人的时间内，发展到今天。未来，因为人工智能、生物医学医药都是以人为基础的，不是以家庭为单位，13亿乘以任何数字都了不起，所以中国未来的机会依然是空前的。”

　　钟玉67岁了。他曾想55岁退休，总得给自己留点时间吧。到55岁，想60岁该退了，但康德新刚上市，说还得3年。3年后又制订了新的打造世界级企业的规划，儿子跟他说：“王永庆干到93岁，李嘉诚80多岁还在干，您就别想退休的事儿了。”在25周年司庆上，他正式宣告，跟大家一起再干20年。

　　在任内打造了“宇宙级银行”的工商银行原董事长姜建清也在奋斗，他现在是中国-中东欧基金董事长。1970年，17岁的姜建清加入上山下乡的洪流，到江西广昌县插队，他当过农民，做过教师和农村干部，后来到河南焦作煤矿当工人。他说农民的淳朴与艰辛对他影响很大，农村经历也让他记住要按照自然规律办事，而当煤矿工人则让他感到纪律性和责任感的重要性。姜建清说：“人的一生的经历就像吃不同的食物，很难说哪种食物对成长很有帮助，但是经历都会留下烙印，有时也会对你未来的行业有帮助。”

　　这里推崇的是社会责任和利他精神。陈东升说，我60岁之后想明白了一件事，下半辈子就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了，我们要用市场经济的方式实现心中的中国梦。他和论坛理事们共勉，要干到120岁。万科董事长王石说，我们的身材不一样，身材30%是基因，70%是后天影响。但我们的内心是一致的，就是都有美好的愿望和对世界的怜悯，对世界美好的追求，以及利他之心。人是自私的，但社会组织和社会构成需要利他，仅有自私是不够的，企业家有能力让家庭成为安静的港湾，并为社区、公司、社会、地球贡献力量。

　　这里推崇的是如何更健康地生活。王石脱衣服、晒肌肉、准备翻跟头的视频在网上走红，他在晚会上脱了皮鞋、西装、衬衣，可惜没有体操垫，说明年再翻。王石滑雪断过两根肋骨，大拇指脱臼粉碎性骨折过。他是一个勇敢的人，也是一个严格控制饮食的人。早餐时看到他只吃两个酸奶和两个鸡蛋，还说“今天吃多了，鸡蛋应该是吃两白一黄的”。你能想象吗？王石的体重只有63公斤。

　　……

　　中国经济在转型升级，那么中国企业家转型升级的方向是什么？我突然意识到，最重要的可能就是回归美好的初心。谁先回到美好的初心，谁就是新主流。

　　那些好奇冒险之心，价值创新之心，利他之心，谦卑之心，健康之心，和野蛮、骄纵、自大、妄念划清了界限，就是文明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