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分子之夏佑至专栏

　　微博上爆出房产税实施细则即将出台的消息，1月24日上海的一手房交易量比前一天暴增了77%。傍晚时分，办公室里有同事焦虑无比地和房产中介和朋友通电话，打探可能与此事有关的一切细节。并没有任何机构出来辟谣。上海市房地产管理局直到记者打来电话，才否认传言，但也没有进一步的说明，比如具体细则何时能够公布，更不用说细则的内容了。

　　我的同事刚刚买房，正打算陪朋友去签购房合同——— 在房价高涨的上海，这是她们第一次买房。如果上海市长韩正在上海“两会”上透露的关于房产税的信息可信，首套房并不是沪版房产税征收对象，她们的房子和购房计划，都不应该受到房产税消息的影响。那么，她们的焦虑和慌乱从何而来？

　　进入2011年以来，房产税无疑是上海最热门的话题。偏偏在这个话题上，大多数人都只能捕风捉影。接踵而至的一个个消息用的都是过去完成时：“沪版房产税去年12月已获批”、“韩正表示：上海正积极进行房产税试点准备工作”，“韩正：沪版房产税坚持‘三为主’方向”——— 这些主流媒体的标题，无不把房产税当做一个既成事实，但要从蜻蜓点水般的报道中看出“去年12月已获批”的房产税的征收范围、方式和税率，是完全不可能的任务。

　　至于沪版房产税的“事实”是如何“既成”的——— 也就是说，为什么要征税、如何征税、收来的税收如何分配、将用在哪里——— 虽是更本质、也是民众最关心的问题，本来应该由人大代表们代表选民，向政府发问，但在刚刚闭幕的上海“两会”上，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们大多保持着心照不宣的沉默。如果没有意外，沪版房产税的闷葫芦，一直要到实施细则公布的那一天，才能最终打破。

　　在一个两千万常住人口的特大城市里，民间对房产税的议论近乎沸腾，而政府偏偏对此讳莫如深——— 这种信息极度不对称的状态，不但使公共生活场景看上去十分奇特，毫无疑问，也降低了私人生活的质量——— 至少对我的同事而言是如此。但这不是政府首先考虑的问题。另有少数不明真相的群众希望房产税能够降低房价，政府倒及时做了澄清：降低房价不是征税的主要目标。那么，房产税的主要目标是什么呢？

　　广东省政协委员庄耀最近在广东“两会”上说，买房就可以“享受社会发展的成果”，遭到了很多网友的声讨，认为他的看法政治不正确。我有点替庄委员感到冤枉。几年前，国家领导人提出要增加居民的财产性收入，让人民分享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带来的成果，舆论纷纷表示赞赏和拥护。房产是财产性收入的来源之一，买了房的国民当然更有机会享受社会发展的成果，庄委员何错之有呢？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大多数中国人增加财产性收入的渠道较少，因此享受社会发展成果的机会也不多。倒是地方政府享受社会发展成果的办法很多。卖地是一个方法，在卖出去的地上盖房是另一个方法，最后，地都卖完了，政府还可以征收房产税。社会发展的成果总共只有这么多，不是国民享受，就是政府享受。有些人为房产税细则不明而感到恐慌，自然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房产税意味着他们享受的那份不多的社会成果可能会缩水。

　　对买了房或者要买房——— 换句话说，对因为财产性收入增加而享受了社会发展成果的国民来说，房产税绝不是他们唯一和最后的烦恼。随着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不确定的政策和不做解释的税收也在增加。以前的理论鼓吹大家先把蛋糕做大，再讨论分蛋糕的问题。现在看来这种思路很有问题。不管糕点师傅把蛋糕做得多么大，他都没有机会讨论分蛋糕的问题，因为刀子只有一把，过去没有、以后也不会掌握在他手上。

　　(作者系上海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