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州的最后决战(2)

　　帕普金的一系列思想在本次初选过程中得到了非常准确的体现。在共和党那边，朱利安尼在去年民调中遥遥领先，重要原因是他在“9·11事件”中的英雄形象被选民当做了“信息捷径”，后来他的竞选策略失败，给了麦凯恩以可乘之机。共和党基本采用“赢者通吃”的选举方式，即哪怕你在某州或者某个选区仅仅以51%对49%战胜对手，你也可以获得本州或本选区全部的选票。由此产生的直接结果是，一旦某个候选人在初选的早期阶段赢得了几个关键州的胜利，他/她就迅速拉开与其他候选人的得票差距，可以展现出一个动力实足的美好预期。这种视觉上的强势反差很容易被选民当做“信息捷径”，从而选择“大致投票”的简单思考。

　　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特别看中最早投票的几个州以及“超级星期二”，因为大量选票是“低信息理性”的，一旦信息短路到“捷径”上去，在后面那些州就没有翻盘机会了。比如说在“超级星期二”时，在争夺加利福尼亚州这一头号票仓的时候，麦凯恩在总票数上仅仅以42%对34%领先罗姆尼，但是因为麦凯恩赢得了53个选区中的52个，所以他最后的代表位席以116席对3席而彻底压倒罗姆尼。在这种情况下，最直接最容易获得的信息当然是席位的悬殊对比，而不是每个选区内具体的选票分配比例。后来的理性选民当然容易倾向于按照席位多少来调整自己的选举预期。

　　反观民主党这边，他们的选举方式决定了“信息捷径”的反复短路。正如前文所说，民主党采取的是“按照比例分配选票”的方式，如果你在某州以51%对49%战胜对手，你必须按照一定的比例换算席位的多少。同样是在加利福尼亚州，希拉里获得了52%的选票，而奥巴马拿到43%的支持率，最后的代表席位分配则是203席对167席。如果采取“嬴者全拿”的方式，那么政治大州的地位就比小州要重要的多，会出现116比3这样的悬殊局面。而采取”按比例分配选票“的方式，那么政治大州的地位就相对削弱了，很可能就出现203对167这样的局面。当代表席位上拉不开距离，就缺少了一个最方便直接的 “信息捷径”。那么，摇摆选民们就必须寻找其他的可以参考的“信息捷径”，比如某个候选人新近赢得了哪个州，新近被爆出了什么丑闻等。

　　由于绝大多数年份的选举，党内候选人都有强弱之分，到了2月5日“超级星期二”之后，人气高下就强弱分明，所以这种选举方式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是真正到了候选人旗鼓相当的时候，这种选举的弱点就显现出来了，一是让选举日期靠后的州依然能看到希望，二是让“超级代表”们成了决定候选人命运的政治大佬。对于德克萨斯和俄亥俄州的选民来说，他们本来可以选择“低信息理性”，根据之前的选举风向来决定自己的倾向性。但是现在由于前面两个月的投票结果没有拉开差距，所以他们自己手头的选票就显得金贵起来。换句话说，他们手中选票将可能直接决定希拉里是否可以继续战斗下去。在这种情况下，因为看到更高的投票回报率，更多的选民就会放弃“低信息理性”，而选择去聆听去思考去投票，他们的选票就不会受到前段时间“奥巴马旋风”的控制。早前这两个州的选民就是以支持希拉里为主，当他们摆脱“信息捷径”的束缚之后，希拉里自然就占得上风。当然也要考虑到共和党选民们的策略投票。在这两州，任何人(不仅仅是登记的党员)都可以来为党内初选投票，而根据民调显示，如果是希拉里而不是奥巴马出任民主党候选人，麦凯恩更有机会获胜。所以，很多共和党选民此次选择了策略性地投希拉里一票。

　　当希拉里和奥巴马的对垒又翻开了新的一页，大部分民众的意见就收到了“信息捷径”的影响。他们已经完成了初选投票，他们没有太多的动力去搜集政治信息，因为他们的下一次投票是在半年之后了。所以，他们倾向于选择“低信息理性”。真正关心初选的是还没有完成民主党党内初选的那些州的选民，他们正在享受以前没有享受过的政治待遇，比如重中之重的下一个政治大州——宾夕法尼亚州。如果“超级星期二”或者哪怕“超级星期二续集”产生了决定性的压倒意见，那么他们手头的选票都只有象征性意义。但是现在，宾州选民手中的选票将直接影响全国范围内的民调意见，而手握生杀大权的“超级代表”们也早已宣布，将根据最后的民众意见来给出手中的选票。于是乎，不光希拉里和奥巴马将在宾州等即将到来的选举州展开激烈争夺，那些地区的选民也会更加看重他们手中已经升值了的选票。他们将更难被 “墙头上的风”所吹动，正如德克萨斯和俄亥俄州表现出来的局面。

　　(作者为乔治梅森大学布坎南政治经济学研究中心博士候选人，此文为其美国2008大选观察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