涨价未遂 同中有异

　　何方

　　前天，全国人大常委会组成人员在审议反垄断法草案时，热议“方便面集体涨价”事件，有的委员更把它列入“典型的垄断行为”。从这一事件，我又联想到“成品油集体涨价”事件。两者其实具有很多共同点：都是在今年7月提出涨价要求，都是集体性涨价行为，都以成本增加销售亏损为由，都受到公众的质疑和谴责，最后都以涨价失败、计划泡汤而收场。

　　再仔细分析，虽然同属“涨价未遂”，但方便面涨价与成品油涨价之间又存在不少差异。

　　第一，垄断程度存在差异。方便面产业毕竟是普通产业，其市场竞争充分，没有什么市场准入门槛，假如有企业愿意投资生产并按低于协会定价出售，它大可放开手脚去干，说不定还能因低价占领市场而迅速崛起。就算全行业都涨了，消费者也还有选择余地，不吃方便面可改吃别的什么面，甚至可少吃或不吃面制品。而石油行业的准入门槛则高得多，在三大巨头之外想再开“分店”谈何容易；从市场角度看，油品消费者虽然是个庞大群体，却极其分散，与三巨头这样的垄断组织比，根本不具备博弈条件，油价涨到多高都得听它们的。如果说垄断的话，前者最多只具有某种特征而已，后者才是典型的垄断。

　　第二，涨价理由存在差异。两者的理由都不十分充足，但前者相对充分些，后者则显得牵强附会。粮食和食油价格从去年以来一路攀升，势头一直延续至今，导致方便面的原料成本今年比去年同期增加13%以上，虽然不能据此就说方便面得涨价20%，但其诉求确有相当合理性。国际油价固然也有上涨的时候，但总体处于上下振荡的波动中，而且波幅较大，有涨也有跌。可石油三巨头往往跟涨不跟跌，跟涨反应快，跟跌反应慢，上去容易下来难，这才是广为民众所诟病之处，也是其提价申请受猛烈抨击的根源。

　　第三，产生的结果不同。成本上升带来的影响，通过其他环节可以消化一部分，但石油巨头消化能力无疑比方便面厂家大得多。目前方便面厂家负担较重，低价产品普遍亏本销售，就算有盈利也十分微薄。而石油巨头由于享有油气综合开发经营的优势，部分成本上升对其业绩影响甚小。上半年中石油净利润达818亿元，与去年同期比没有减少反而增加，就是很好的说明。如果准其提价盈利将更多，这与其提价申请时“减少亏损”的说法反差何其大也！

　　第四，善后处理不同。在涨价要求被否决之后，方便面协会马上发出一封致消费者的公开信，说涨价事件“给社会带来了不良影响和严重后果，我们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对此我们深感内疚，并向广大消费者致以深深的歉意”，又是道歉，又是认错，表示知错就改，不仅停止涨价打算，而且“继续反对‘瘦身’这一隐性涨价行为”，这样做，至少给公众留下一个“态度良好”的印象。反观三大石油巨头，从提价申请被否决至今，不见有任何道歉或认错的姿态，似乎提价有理，不提价只是时机不当而已，不是本身有什么问题。

　　分析这两个“涨价未遂”案，可以得出以下结论：无论竞争性产品，还是公共产品或准公共产品，政府始终必须履行价格调控职能；管与不管效果大不相同，有些涨价现象是可以避免的；相比而言，垄断程度越高、越是公共性产品，越具有涨价内在冲动，越须从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