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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声的大保镖哪去了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6月28日 04:18 第一财经日报

  吴端

  编者按

  6月23日,中国相声领军人物侯耀文突然辞世。像“侯三哥”的离别一样,短短五年来,我们至少送走了6位重量级的笑的使者——高英培、马三立、郭全宝、马季、赵世忠……

  曾经,他们的每一次出场、每一个包袱的逗抖,都曾让我们忍俊不禁快乐开怀。而今大师之死,更多地象征着昔日的相声盛世正在谢幕退场,代表传统一代的相声大师阵营正进一步崩塌离散。

  昨日无觅,他们走了,而相声情未了。

  又一位著名相声演员以令人感到突然的方式离去,在留给曲艺界一片哀思的同时,也留给观众更多的沉思。马三立走了,马季也走了,相声界已没有了众望所归的大师,而活跃演员中辈份最高的一位也走了,“谁来充当相声界的领军人物?”是被媒体提出最多的问题。不过,观众最关心的还是“好的作品在哪里?”思忖起来,近几年虽然荧屏上“看着脸熟”的相声演员越来越多,名家们收弟子的纪录也不断刷新,但要说能让人开怀一乐的段子,好像还真想不出来,要有,也得是创作于“很久很久以前”的老段子了。表面繁荣的背后,是一片荒凉。

  相声也的确真正繁荣过,曾几何时,《虎口遐想》、《电梯奇遇》这样的新作品一经播出,便立刻为男女老少街头巷尾所津津乐道,满大街商店里播放更多的不是流行歌曲,而是流行相声。“马大哈”、“万能胶”等相声中塑造出来的人物,进入了日常用语范畴,成为深入人心的标准词汇。而如今,相声还能给观众带来些什么呢?知其所以兴,才知其所以衰,只有找到相声兴盛的原因,才能看清如今相声的现状,找到“好的作品在哪里”的答案。

  其实,相声的历史并不算悠久,2003年,中国相声才刚刚经历了百年庆典。公认的相声第一代宗师朱绍文大约生活在晚清光绪年间,本是京剧丑角,由于同治末年国丧禁演戏剧,才在北京天桥撂地说起相声,人送艺名“穷不怕”。说起天桥,好像跟各门中国传统民间艺术都有点“沾亲带故”,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清朝规定,北京内城只许满人居住,汉人只能住外城,而汉人人口远多于满人,于是外城前门大街一带就成了旧北京人口最密集的区域,大栅栏、琉璃厂等商业中心也就集中在此。而天桥是通往前门大街一带的必经之路,商旅、举子麋集,渐渐成为市井繁盛之地,杂耍、小吃等等“草根文化”都向这里聚集。“穷不怕”的艺名也折射出相声创始之初的“粉丝”群体构成。

  “穷不怕”授徒“贫有本”,“贫有本”再下一代,已到民国初年,出现了号称“相声八德”的八位艺名带“德”字的名家,相声开始走向繁荣。“八德”之一焦德海传人张寿臣,是相声文本结构、语言方式等“行业规范”的集大成者。张寿臣徒弟刘宝瑞、常宝堃则是当今相声结构模式的直接来源。而“八德”另一“德”马德禄之子马三立及张寿臣师兄弟朱阔泉之徒侯宝林则在上世纪50年代以“相声改革”而成名。

  从相声的兴盛史可以看出,相声是从市井民间“自然生长脱胎出来”的演艺形式,深深植根于市民文化中,其基本用语源于市井语言,主题都是“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假行家》、《大保镖》等经典段子无一不散发着浓郁的市民生活气息。可以说,对相声的形成与发展作出最大贡献的,其实是那些包袱、言语乃至人物形象的真正“原创者”——观众,他们才是相声艺术前进的“大保镖”。这些“大保镖”,绝不仅仅是买票入场的看客而已,他们实际上是一个有机的社会文化载体,由几代生活在同一空间中的市民构成。他们中很多人互相熟悉,是街坊邻居,共同爱好京戏、相声这些“乐子”,在胡同口、茶馆里交流心得,并把这种兴趣潜移默化地传给子孙后代。而相声演员其实也出自他们中间,自然从中吸取创作的养料。真正原汁原味的“

传统文化”,就是在这样的社会结构中生长出来,并以之为土壤的。这就是生长着的市民社会,是几百年积淀起来的传统,京剧、相声,也包括小吃、泥人、空竹这些传统“玩意儿”,只有在这样的社会结构中才是活的,相声中至今使用的“包袱结构”、语言组织方式,乃至母题,大多仍是天桥时期的。

  而当相声从茶馆走向舞台,获得了更高艺术殿堂承认的同时,其实也开始脱离其赖以生长的土壤,成为了温室中的“珍贵物种”。如果从社会组织的角度看,舞台其实更适合于芭蕾舞、歌剧这样的更多以纯文学为母题,发展过程更多依靠创作而不是生活本身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形式,相声是不是应该以与之同侪为荣,本身就值得打一个问号。而更为严重的是,随着现代商业的发展,大规模城市拆迁,旧城居民被迁往城市边缘的“卫星城”,几百年积淀起来的市民的人际关系、非正式群体、活动空间、社会节点朝夕之间烟消云散。旧城改造刻意提出了保护古城建筑风貌的口号,为此实行了“人屋分离”政策。这种“只爱房屋不爱人”的改造,实际上恰恰毁灭了市民的社会结构,从而破坏了相声等传统艺术的自然生长土壤。于是,改造之后的旧城失去了灵魂,相声也成了展览在艺术殿堂中的标本。试问,脱离了成长土壤的相声,生长的养料从何而来呢?

  如今,“非著名相声演员”郭德纲成了相声界唯一的亮点,郭德纲之所以火,是因为他部分恢复了相声的传统:回到市民中间。但只有一个郭德纲,远远救不了相声。毕竟,郭德纲说的更多的是那些天桥时期积累下来传统段子。观众虽然热情,却也不是当年的“大保镖”了,他们大多互不相识,只是现代“陌生人社会”中的看客,他们恐怕更多的只能给相声提供票房,而不是营养。唯有找到新的“大保镖”,相声才能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郭德纲的师父走了,留下的是相声兴衰的思考和郭德纲这样的探索者。希望相声能找到21世纪的“大保镖”。

  (吴端 北京人、相声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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