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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在莎士比亚的戏剧和现实中跳进跳出，全剧服装也随着剧情的推进不断变化，渐渐由文艺复兴时期的华丽服饰过渡到后现代的服装风格。在优雅的管风琴和萨克斯伴奏下，经典莎翁名剧原有的古典喜剧风格，完全被后现代的荒诞彻底颠覆
□ 本报记者 黄振伟
剧场内的观众还未完全安静下来，演出就开始了。从剧场的一角传来清晰的波兰语，一位波兰女演员追逐着另一个男演员，争吵着在台前走过。大幕拉开时，在纷纷扬扬洒落下来的纸片中，“后现代”版的莎士比亚名剧《驯悍记》就这样开场了。
文艺复兴时代的古典女子和身着皮装的现代嬉皮男士在台上用波兰语高声对着话。在布置成弧形三层剧场的舞台上，演员在莎士比亚的戏剧和现实中跳进跳出，时而在“观众席上”欣赏莎翁名剧，时而在舞台中央表演剧情。全剧服装也随着剧情的推进不断变化，渐渐由文艺复兴时期的华丽服饰过渡到后现代的服装风格。在优雅的管风琴和萨克斯伴奏下，这部经典莎翁名剧原有的古典喜剧风格，完全被后现代的荒诞彻底颠覆。
莎翁名剧的“颠覆”
11月底，来自世界不同国家的3台莎士比亚戏剧先后在上海话剧中心艺术剧院上演，给热爱莎士比亚戏剧的中国观众带来了一道另类的戏剧“大餐”。上海京剧院的《王子复仇记》、波兰华沙国家话剧院的《驯悍记》，以及英国TNT剧院的《麦克白》，都以一种崭新的表现方式，重新诠释了莎士比亚的经典戏剧。
中国戏曲版的《王子复仇记》是用中国传统的戏曲形式演出莎剧，全剧完全遵循京剧写意和虚拟的美学原则，以中国京剧的“形”表现莎士比亚剧作的“魂”，是中国戏曲演绎莎剧精神的一种另类表现。而英国TNT剧院的《麦克白》则完全是一种“复古”表现莎剧的戏剧探索，5年以来，以高水准的形体表达、完整的音乐呈现，以及富于激情的对超自然元素的集中阐释而为世界各地的观众津津乐道。
在这3台莎翁名剧中，最具“革命性”的则是波兰华沙国家话剧院演出的后现代版《驯悍记》。8年前，当这出戏剧刚刚演出时，就被诸多评论家称为“为国际戏剧界树立了演绎莎剧新风格”的另类作品。排演该剧的华沙国家话剧院有波兰“人艺”之称，《驯悍记》是它们的保留剧目。
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的项目负责人张渊在谈到这台莎翁名剧的另类特色时说：“这台《驯悍记》与传统的《驯悍记》完全不同，这台戏完全从现代人的视角出发，莎士比亚对剧中的女主角原来是持批判态度的，视其为泼妇，但这出戏的导演完全是从当代女性独立的视角出发的。”
莎翁笔下原来批判的女主角 “悍妇”凯特琳娜，此番被导演瓦里克斯基彻底“翻案”，成为一个男性社会中不得不靠伪装自己来取悦男人的女性弱者形象，人物的整体设置来了个彻底的“颠覆”。而该剧对婚姻关系的剖析、对爱与金钱的权衡甚至驯服“悍妇”的种种技法等无不打上“当代社会”的深刻印迹。
莎士比亚与“超女”
再经典的戏剧也经不起几百年来一成不变的演出，莎士比亚也不例外。“莎士比亚不属于一个时代，而属于所有世纪。”这是莎士比亚同时代的英国剧作家本·琼生流传甚广的一句名言。虽然莎士比亚戏剧现在还是全世界流行最广演出最多的戏剧，但莎士比亚在当今世界文化氛围中，早已成了一种文化象征。事实上，莎士比亚早已老去了，在当代文化氛围和莎士比亚所生活的文艺复兴时代，隔着长达四百多年的文化鸿沟。
高雅性与大众性，代表了完全两种不同的欣赏品位。从高雅的角度而言，莎士比亚是西方文学史上的戏剧经典，而大众娱乐性则是我们身处时代文化的需求。莎士比亚在文学史上的地位虽然是无法逾越的，但看莎翁戏剧的中国观众越来越少了，就像马克·吐温说的“所谓名著，就是那些人人说好但从来不读的作品”。中国观众承认莎翁戏剧是无与伦比的戏剧经典，但也懒得去看，因此这样的戏剧在当下的文化氛围中总是让人觉得过于严肃。
中国的观众更愿意去看“超女”，因为“超女”比莎士比亚更具“娱乐性”。如何将莎士比亚“超女”化，不再是个看起来十分可笑的问题，而是一个严肃的关乎戏剧未来市场的问题。
四百年前的“娱乐秀”
很多中国观众都认为，莎士比亚的戏剧过于“阳春白雪”，因而远离了“娱乐性”。但事实上，莎剧产生之初本来就是属于大众的。现在，莎士比亚戏剧往往与大学里的讲座、研讨会以及“小资”们紧密联系在一起。可是在四百年前，莎士比亚戏剧完全是大众的“娱乐秀”。
四百年前，整座伦敦城不过是弹丸之地，泰晤士河横贯东西，河北是伦敦城，河南是莎士比亚居住的贫民区。当年伦敦城禁止任何形式的娱乐活动，完全是由清教徒统治。如果谁想娱乐一下，只能到城外去看莎士比亚的戏剧。
当时演出莎士比亚戏剧的剧场，一般能容纳数千人，所有的观众都紧紧挤在一起，想上厕所都是很难的，为图方便，只能麻烦旁边的人，将便盆传过来，完了再传出去。而观众中，大部分人都是文盲。当代人心目中高雅的莎士比亚戏剧，当时就是在这充满汗酸、尿臊味以及酒气的大众娱乐空间中上演的，莎士比亚是四百年前最流行的大众“娱乐秀”，就好像是现在的“超女”。
“后现代”版的《驯悍记》是将古老的莎翁名剧披上了一层“当代”外衣，想在娱乐化泛滥的当下现实中寻找更多的莎翁热爱者。因为莎士比亚不仅属于英国，更属于世界；莎士比亚不仅属于历史，更属于当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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