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强
一个人死时,负债越多,越幸福。因为这意味着,你预支了不可期的、本不属于你的金钱,而且永不需要偿付了。
同时,你节约了大量用于谋求利润的时间和精力。节约下来干嘛?俗的说,用来做自
己想做的事;雅的说,用来追逐理想。这是多么精打细算的生活。
换言之,如果李嘉诚死了,或者比尔·盖茨死了,那么,他们就很不幸。为什么这么多富豪临终都要裸捐?把钱全部捐掉,就是因为不敢面对巨大的资产,轻而易举就被死亡,这么件人人必经的事情,给核销了。
我现在负债中。在香港,个人可以宣布破产,每个月严定在6000港币的用度范围之内;我在内地,我不可能破产,除非债主找了杀手,或者我迫于良心自挂东南枝。这是以生命破产的方式,终结债主们的偿付要求,来自运城的自杀者赵恩龙,就是这么干的。加缪说:“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就是自杀。”我是这么理解的:面临大负债的局面,及时死亡可以带来此生不虚度的巨大快感,但是采取这种主动的献身方式,我还是觉得太暴力,不可取。同时我要声明:在做出这样的判断时,我是严肃的。
我在累累负债中,看上去,并不十分担心。相反,我还减少了不必要的,坐不垂堂的顾虑。
朝负债,夕死可矣。人生大自由、大境界、大情怀,一负债,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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