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
编辑朋友要我整理一些文字,见诸报端。我一边整理,一边怀揣阅评小组的放大镜,审视着:哪些可以见报,哪些需要斟酌,哪些不可,哪些万万不可。
其实该朋友,为我声誉计,每次都会在MSN上发来通知:哪一篇要删,从某段到某段,
删几字,对我都有严格的尺度要求。有时候还附有建议:此事敏感,建议不要报道,等等。我很感动,什么叫朋友?这才是朋友。以至于我现在,每次写完稿子,首先要征求他的意见,帮我把握把握,要不要删字?有没有违反纪律?有没有格调问题?会不会太负面而影响我的整体形象?会不会对某某名人不友善而招来非议和官司?
众所周知,被勒令删字是最痛苦的一件事,我有一位作家朋友,曾经很沮丧地告诉我,出版社的编辑要他把书中的一些脏话删掉:“……牛逼,丫,他妈的,孙子,操蛋,鸟人,乌龟王八蛋…… ”
我劝他:“你这么对他说:……你牛逼,丫敢动我稿子,他妈的,你这孙子,太操蛋,没有哪个鸟人对我说三道四,你这个乌龟王八蛋……”
当然,这些只能是口头快感。事实上,我经常是一边整理文章,一边自我要求,大量地删字。通过删字我发现:原来我还有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东西,见不得人的东西。不禁羞愧地联想到了《围城》某一场景——
方鸿渐回家乡,受省立中学之请,作讲演,一时没准备,就开始口无遮拦:“古代诗人向酒里找灵感,近代欧美诗人都从鸦片里得灵感。梅毒在遗传上产生白痴、疯狂和残疾,但据说也能剌激天才。例如——”说至此处,校长站起来,哑声打断了他:“今天承方博士讲给我们听许多新奇的议论,我们感觉浓厚的兴趣。方博士是我世侄,我自小看他长大,知道他爱说笑话,今天天气很热,所以他有意讲些幽默的话。我希望将来有机会听到他的正经严肃的弘论。但我愿意告诉方博士:我们学校图书馆充满新生活的精神,绝对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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