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
北峰是一个皮肤惨白的青年,那年他二十岁,丁丽英二十岁,施茂盛十九岁,我十九岁。
上面这串名字,八十年代上大学的,如今三十来岁的这拨人,应该都有印象。他们都
是很有为的青年,诗歌青年。
那年月,是诗歌年代。几乎天天有诗歌朗诵会,诗歌研讨会,什么都没有时,就在连接财大和复旦的国定路上,随便找个酒吧,拼命喝酒。
北峰的字很难看,比我难看,但是诗歌很漂亮,朱大可门下第一门生,朱大可门下第二门生就是丁丽英。我后来一直认为,如果北峰不出国,上海诗歌格局,可能要重写。不仅因为他写得好,还因为,他能闹,能喝,能玩,能交朋友。
丁丽英写过一部小说,主人公叫皮坦,皮肤惨白的皮坦,比灵猫还要灵敏的,皮坦。这个皮坦,怎么看,都像北峰。
前几天,我在开会,丁丽英打来电话说:北峰回国了。失踪十几年,突然回国了。我在《搬书》一文中,写北峰临走时,留下一支大麻和一盘Pink Floyd的《The Wall》,那是一九八八年?还是一九八九年?记不得了。
那年月,朱大可在上海各大高校演讲,最后一句必定是:“大家胜利大逃亡吧!”
《胜利大逃亡》,这是一部贝利主演的影片,当时正在热映。于是,一下子,很多朋友都消失不见。九十年代开始,我一个人在上海,窝在斗室里,操持一些文字。到了今天,朱大可回来了,北峰也回来了。那个大脑袋京不特,当了和尚又辗转到东南亚,最后跑到北欧的京不特,居然也出现在北京新华社门前的酒吧里。马骅半夜打我电话:京不特回来了,一起来喝酒。
大家都回来了,估计,一个个都脑满肠肥。只有马骅,别人回来,他却远走它乡。看样子,他这一走,再也不想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