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序   

　　都知道，不论是中国经济的长期发展，还是中国投资者的长期利益，都将取决于人民币的国际化。而这一进程，也将影响一些城市的未来。

　　近日，香港财经事务及库务局副局长梁凤仪为《华尔街日报》撰文称，人民币的改革很有可能分三步走。第一步是扩大人民币贸易结算试点。第二步是要拓展境外人民币储备的深度和广度。第三步是允许境外人民币有控制、有管理地回流内地。梁文的重点，在结穴之论——整个人民币改革进程中，香港应该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梁的乐观和自信，应该是来自香港金融管理局和中国央行7月19日签署的两份合作备忘录。双方就扩大人民币贸易结算安排及在港银行人民币业务的清算达成共识。显然，香港强烈希望借此成为快速发展的人民币离岸市场，效仿以伦敦为中心的离岸的欧洲美元市场。1963年，美国开征15%的利息平衡税，本想将更多的美元留在美国境内，不想事与愿违，却促成了在欧洲经营美元存款交易的国际资金借贷市场的快速发展。

　　香港能如愿否？总部在伦敦的Invesco公司首席经济学家，1983年港元联系汇率机制的架构师John Greenwood说，慢，离岸市场是一把双刃剑。首先，在离岸货币市场提供外汇存贷业务的银行既没有义务遵循在岸市场存款准备金比率的相关要求，也无法获得央行对在岸市场的流动性支持和贴现窗口服务。这一放任，在市场繁荣、流行性充裕时，给离岸银行提供了更大的发展空间；但当流动性紧缩时，离岸银行将面临比在岸银行更大的风险。其次，同一家银行在离岸市场运营时，不需要像在境内市场一样遵循资本充足率的规定。这是利好，也蕴含了更大的风险。再次，如果某一资产以监管者所在国货币计价，却在境外持有，监管者想要为此类资产设定流动性要求，一般不可能。所以，从货币发行和监管的角度来看，离岸市场是不稳定的。

　　John Greenwood指出离岸货币市场与影子银行体系类似。影子银行体系是由投资银行、货币市场基金、信贷公司以及提供杠杆流动资金的机构组成的网络，此类体系在经济上升周期迅速扩张，在经济衰退时急剧收缩。以美国为例，2003年，美国影子银行负债8万亿美元，到2008年激增到14.8万亿，增幅85%。同期，美国官方银行负债仅从5.8万亿美元增加到7.6万亿，增幅30%。之后，雷曼兄弟破产，美国影子银行体系负债从14.8万亿美元迅速收缩了五分之一。而美国官方银行体系负债同期还稳定在8.5万亿美元水平。

　　以上分析解释了北京对设立离岸人民币市场不得不谨慎的原因。7月19日协议中有一项条款规定，香港本地金融机构禁止向个人提供人民币贷款业务(香港银行可以向企业发放贷款，只要贷款的资金来自贸易交易)。香港金管局也明智地自我约束，规定本地银行人民币现金及在中国银行香港支行结算账户余额的总额需保持在不低于客户存款25%的水平。中银香港会将这笔资金存放在中国境内的银行同业拆借市场。籍此，中国央行能够有效控制贸易结算中使用的人民币数量。

　　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北京当然希望香港能担当离岸市场的重任。但为了维持对境内人民币市场的控制力，离岸人民币市场的发展还不能放任。野花还得小心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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