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特里芬难题”是建立在以美元为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基础上的，国际货币体系的改革和美元国际作用的改变是解决这一难题的根本途径

　　韩宝兴

　　美国经济学家罗伯特•特里芬(Robert Triffin)在1960年的论著《黄金和美元危机》中指出：随着世界经济和贸易的不断增长和国际货币需求的日益增加，美元的对国外供给将不断扩大。如果美国国际收支持续出现逆差，则又不利于美元价值的稳定；相反如果美国国际收支持续出现顺差，则美元的供给就将减少，就难以满足国际需求。这样，以美元为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就会陷入“两难境地”。也就是说，要满足国际货币的需求，保证国际货币的供给，美国的国际收支必须持续保持逆差；而国际收支持续保持逆差，又必然导致美元的贬值。这就是后来被称为“特里芬难题”的著名悖论。

　　美元扩张的影响

　　在两次世界大战后美国主导世界经济的背景下，美元通过布雷顿森林体系确定了自己的国际货币主导地位。首先，确定了美元对黄金的基准价值。其次，确定了各国货币对美元基准汇率。第三，确定了美元是惟一的干预货币。第四，美元的稳定是各国中央银行的共同义务。第五，美元成为国际流动性的来源。第六，美元成为全球的主要国际储备货币。

　　在初始的布雷顿森林体系下，美元汇率的稳定依赖各国中央银行积累的美元储备。显然，美国没有这样的需求，反而能够通过其他中央银行积累储备过程为其赤字部分提供融资。但是美国原则上必须保持足够的黄金储备以维持黄金—美元平价。自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固定汇率平价崩溃以来，美国仍然无需持有其他国家的货币储备，它可以通过自身的货币创造能力，增加国际储备和国际流动性，实现“美元扩张-增加国际流动性-弥补国际收支赤字”的循环。

　　美元的扩张，决定了美国能够采取独立的宏观经济政策，而其他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却没有这样的货币优势。事实上，在美国经济周期性向上波动时，美元的扩张特权会被过度利用，迫使发展中国家作出调整。正如美国经济学家斯蒂格利茨所分析的那样，经常项目赤字对美国经济活动有紧缩的影响，也就是说，在向上扩张政策期间产生的刺激作用可以给美国以外的国家带来好处。因为周期性的向上波动通常以美元升值为特征，其他国家在这种情况下通过所持有美元资产的真实价值(以它们本国货币计算)增值获得收益。

　　美元的国际储备地位，决定了美国对资本化力量的支配作用。美国的部分外债是其他国家积累的美元储备，通常这种美元储备是以存款和流动性工具的形式持有的，美国只支付较低的利率。这就出现了全球不合理的资源分配的问题，造成世界经济的资本化力量分配失衡。收入(外汇储备)从发展中国家向主要发达国家再分配的情况被称为“反向援助”。自2007年爆发的次贷危机以来，这种资本化力量表现得更加强大。当银行间市场发生信用紧缩和流动性突然停止的时候，联邦基金系统的美元或美国政府的债券便成为全球美元储备的惟一选择。需要指出的是，即使存在与美元竞争的货币作为国际储备货币和支付手段，这些问题也不能全部解决。资本化力量还将集中在那些富裕国家，因而“反向援助”将依然是这个体系的一个特征。

　　美元的国际货币地位，决定了美元在扩张过程中一旦发生贬值就会使美国的外汇资产表现为正的财富(真实平衡)效应，因为美国居民持有的外汇资产价值会上升，而他们的债务却没有发生变化。因此，美元贬值对全球经常项目不平衡的调整可以产生弱效应，美元贬值的财富效应与相对价格效应相反。而对其他用美元衡量外债的国家来说，当本国货币贬值时，就会蒙受净的财富损失。

　　当前值得关注的几个问题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美国经历了三次大的国际收支不平衡，其中以当前的国际收支不平衡所积累的数量最大、持续的时间最长。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认为，全球金融整合的加深已经使经常项目的不平衡无论是持续性还是对世界经济的意义都有别于上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的情形。因为在完善的资本市场，经常项目不平衡仅仅反映了私营决策把储蓄配置到最优化的投资领域。事实上，所谓完善的资本市场是建立在美元扩张和国际金融体系的不稳定的基础上的。

　　有分析认为，经常项目不平衡会持续很长时间，因为这个体系已经逐渐进入第二布雷顿时代。事实上，亚洲国家为了避免汇率升值而保持出口主导型的重商主义决策意味着它们愿意继续为美国的经常项目赤字提供融资。对这些国家来说，稳定或疲软的汇率所带来的经济利益超出了储备积累的成本。因此各国中央银行持续的美元储备积累允许美国通过扩大国内需求来促进经济增长。

　　不过值得警惕的是，美国的债务正在积累风险，如果美元进一步贬值可能产生巨大损失。届时，不仅私人部门，甚至官方机构，尤其是各国中央银行都可能不愿意继续积累美元资产。由于当前美国经常项目赤字的现状增加了资本流动逆转的风险，这就使相关国家的资本流入不可持续。有专家指出，美国的赤字是为国内消费而不是为投资提供融资，美国投资正在转向非贸易部门，赤字日益通过短期资本流入而不是直接投资来加以弥补。

　　最后需要关注的是美元利率与汇率因素的背离。只要美国国库券在世界经济中持续被当作最安全的资产之一，决定美国利率的因素就会继续相对独立于决定美元汇率的因素。但是有时也会发生改变。纠正全球不平衡的最负面的情形包括外汇和金融市场(债券和股票市场)之间的关联，典型的情况是收支平衡危机：美元资产的挤兑(包括国库券)会迫使美元贬值和美元利率提高，导致美国经济衰退并蔓延到全球。外汇和金融市场的关联同样带来因全球不平衡产生的宏观经济风险以及由金融创新和市场巩固而产生的潜在的脆弱性之间的相互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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