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兴案警示：危险的风险管理

　　文/柴青山

　　法国兴业银行一向声誉甚隆。作为法国金融业的支柱，它不仅拥有500多家分支机构、12万名员工和每年70多亿美元的利润，还在复杂的与股票市场相关的金融衍生产品投资领域享有盛名，并被公认为世界上风险控制最出色的银行之一。2007年，法兴银行相继被世界权威风险管理杂志《风险》评为“证券衍生产品年度最佳银行”，被《银行家》杂志评为“资产负债管理年度金融机构”。但就是这样一家优秀的金融机构，却因为一位名叫科维尔的交易员违规操作，赌错单边市，而栽在金融衍生产品以及与此相关的风险控制问题上。

　　科维尔的豪赌

　　现年31岁的科维尔并非名校毕业，2001年加盟法兴后他一直在法兴银行投资部的中后台工作，对后台清算及风险控制的流程和手法极为熟悉。由于长期得不到重视，在2005年转为交易员之后，他就很想赢得银行最高额度30万欧元的奖金，以证明自己在交易方面的非凡才华。根据法兴的授权，科维尔主要从事欧洲主要股票市场的指数期货的套利交易，投资策略主要是建立相关性强的金融组合，通过多空对冲套利。但从2006年后期起，为了追求盈利并展示自己非凡的市场嗅觉，“电脑高手”科维尔凭借其熟知中后台控制手段的优势，通过伪造文件和邮件、盗用系统密码、篡改数据等手段，来构造虚拟的逆向交易，使原先需实质对冲的投资组合从表面上看来已相互对冲，从而掩盖了巨大的投资仓位和风险额度。

　　2007年上半年，科维尔预期欧洲股票市场将会下跌，他开始大笔做空股市，并因此为银行赚取了巨额利润(他本人并未从违规交易中牟利)。但从2008年初开始，由于美联储大幅降息，加上考虑到历史上全球股市在1月份涨多跌少，因此，他又转为做多股市，并在欧洲各大股指期货上累积了500亿欧元的头寸。这一巨大的投资仓位已远超法兴银行自身的市值。结果全球股市在次贷危机的影响下跌势凶猛，科维尔的豪赌直接导致法兴银行高达72亿美元的亏损。这一亏损额相当于导致当年巴林银行(Barings Bank)倒闭的交易亏损额的5倍。

　　金融机构应加强风险内控

　　科维尔的违规交易不仅使以风险管理出名的法兴银行信誉尽失，还使法兴有可能成为被并购的对象。这一戏剧性的案件，既凸显了操作风险与市场风险相互交织所隐含的巨大破坏性，又再次证明了衍生产品的复杂性和隐含的风险。尽管科维尔欺诈案件的许多细节目前尚不为外人所知，但事件本身已经为全球金融机构再次敲响了风险内控的警钟，并给我们带来了一些启示。

　　其一，慎重对待不相容岗位之间的人员流动问题。为了有效地控制风险，金融机构往往会把投资银行或资金部门分离成清算、风险监控、财务管理及交易执行等相互制约的后、中、前台单位。如果资金交易部门比较小，无法独立成为多个单位，银行也往往会通过其他办法来加强内部控制，包括上收权限、分离相关岗位、构造相互制约关系等。类似的不相容岗位分离的原则同样适用于密押与印章的管理、系统维护和设计与系统操作、投资决策和交易执行等诸多业务岗位。对待不相容的岗位，金融机构以前的方法主要是将其有效区隔开来；但对待不相容业务岗位之间的员工流动却一直缺乏严格的规定。这一次科维尔的违规交易能累积至惊人的规模，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他曾经在中后台工作过5年，熟知后台结算及中台风险控制的细节，而且一度担当过期货交易系统的编制和维护工作。熟悉中后台及电脑系统的优势使得科维尔在买入金融产品时，懂得如何刻意去选择那些没有保证金补充警示的产品，以使风险经理难以发现交易的异常情况。同时，为了避免虚构仓位被及时发现，他还凭借在中后台流程控制方面的多年经验，从操作部门盗用了IT密码，通过把其虚假交易行为及时删除、伪造文件证明、虚构仓位等手段，成功地避开了中后台部门的日常监控。法兴银行的惨痛教训告诉我们，为了有效控制市场风险和道德风险，今后商业银行除了设立更严格的防火墙区隔前中后台之外，还应当慎重对待不相容岗位之间的人员流动问题，并尽可能采取特别审查或有效监控的措施。

　　其二，加强对清算、风险管理系统以及交易密码的管理。科维尔的欺诈过程比较顺利，与他从事过期货交易系统的设计维护工作是有很大关系。他能够躲过监控，盗用多个系统密码，篡改数据，一方面证明他确实是个电脑高手，另一方面表明法兴银行的系统管理是不完善的。科维尔被检察官以伪造文件和非法进入系统的罪名起诉之后，法兴银行也对信息系统的有效性进行了检讨，得出的结论是开发验收人员和IT管理人员应当对技术漏洞及时采取补救措施，不定期更改系统密码，并对每个户名及密码的使用进行定期监控。只有密码的管理可靠了，不相容岗位的分离原则才能落到实处；同样道理，也只有系统的安全性有保障了，交易清算和风险内控所得到的数据才是准确的、完整的，相互制约和风险管理的作用才会是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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