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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实
10月16日，正当G20会议在中国河北香河如火如荼地召开之际，美国《纽约时报》刊登了一篇吸引眼球的文章，这篇名为“美国为中国的市场开放出谋划策(U.S. Offers Plan for Open Markets in China)”的文章认为，美国将在G20会议中和会后向中国政府推荐一整套旨在增强金融市场有效性、完备性、开放性的全面政策，以帮助中国更迅速、更彻底、
更安全、更有效地同国际市场接轨。
具体来看，这套建议希望中国政府加速国有企业的市场化改革，特别是四大国有商业银行的股份制改造；发展“芝加哥模式”的期货交易所；建立独立的信用评价体系，完善信用结构；建立、健全坏账过多的商业银行的市场退出机制；降低外资金融机构的进入门槛，放松其持股中国金融机构的比例限制。
这一套建议，用该文的话说“看上去并不陌生”，但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也基本会得到中国政府原则上的支持”。而且，与以往类似的美国式建议不同的是，这套建议反映了现阶段美国对中国金融市场国际化的急切心情。在人民币汇率问题并没有取得令美国人满意的进展之时，这套建议的放出可谓意味深长，用美国官方的话说：“在中国经济增长主要依赖出口带动的情况下，这些建议将有助于拓宽人民币问题的讨论空间。”
由此可见，美国放出这套建议颇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味，表面上是将目标锁定于中国金融市场开放度的提高，实际上却是盯住了人民币汇率制度改革。这种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曲线战略”之中，深刻体现了美国人对中国孙子兵法的理解和运用。
孙子兵法“谋攻篇”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在中美汇率博弈中，美国人尽管一直态度强硬，国内保守势力更是分外嚣张，但随着斯诺等人多次在汇率交涉中无功而返，美国官方逐渐感知到了中国货币当局在人民币汇率问题上的审慎心态；精通博弈论的美国学者和官员也日渐领悟到中国“出其不意”战略的要旨所在，用“美国为中国的市场开放出谋划策”一文的话说：“中国政府并不会在压力之下轻易屈服。”在了解并多次试探了中国政府的稳健决心之后，知晓彼情的美国人自然想到了孙子兵法“形篇”中的要义：“胜可知而不可为”。也就是说，美国人明白，强求人民币即期、短期升值并不现实。
孙子兵法“虚实篇”有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兵法的使用变化无穷。在中美汇率博弈之中，美国人既知强攻不利，必然会寻求新的战略路径，而孙子兵法“军政篇”中“军争之难者，以迂为直，以患为利”的重要思想，显然给了美国人许多启发。人民币汇率制度改革之所以选择稳健之路，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中国外贸失衡较为严重，国内金融市场发育不全，汇率的贸然变化在经济基础结构的约束之下，很可能成为经济的“不可承受之重”。所以，美国人选择了“迂直之计”以加快人民币汇改的进程。
一方面，通过加强金融市场化、国际化改革，困扰中国良久的“消费难题”将有望破解，在信用制度更为健全、流动性约束更为放松的环境之下，中国老百姓的“预防性储蓄”将会有所减少，而消费的“过度敏感性”会相应受到限制，内需不足的窘境自然会随之得以缓解，贸易顺差过大的外部失衡状况也会逐渐改善，人民币汇率在基本面良性发展的背景下将趋向回归均衡。另一方面，通过放松金融管制，适当降低外资金融机构的进入壁垒，中国国内金融部门在国际竞争之下将更快速、更有效地走上市场化、现代化经营之路，这不仅为一系列金融政策、经济政策传导路径的通畅创造了有利条件，也为中国金融市场走向国际化奠定了基础。在一个成熟的金融市场里，汇率作为一种货币价格也将更加趋于市场化、国际化，其定价机制也会更加合理、适度。
平心而论，美国的“迂直之计”不失睿智，追根究底汇率毕竟只是国际经济关系的一个组成部分，汇率制度的优化与经济体整体市场化、国际化程度息息相关。认清当前中美汇率博弈的复杂形势，根据中国的实际需要适度地加强国内金融市场改革对于人民币汇改的稳健前行应该是不无裨益的。(作者单位：复旦大学国际金融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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