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论归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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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5年10月15日 12:44 21世纪经济报道 | |||||||||
唐学鹏 就像罗伯特·奥曼感到惊奇的那样,的确,很少有人能想到诺贝尔经济学奖再次降临到博弈论研究者的人群。1994年,博弈论已经享受过一次荣誉了。“博弈论三君子”纳什、海萨尼和泽尔腾众望所归般地获奖,代表着一个团队的被认可和他们对主流经济学(经济个体只靠理性,独立地决策,彼此没有互动关系)挑战的成功。那时候,人们就认为,作为博弈
这种想法被击落了。 实际上,击碎这种想法的——我个人认为,并非仅仅是奥曼和谢林教授的卓越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一种大国博弈下的全球化碎片型的文明景象,一种多极化的注重地区博弈的政治格局和气氛,一种地缘政治的小规模长期化的对抗性的趋势,一种排斥而又相生的区域集团间战略诉求,导致了博弈论的重新“登基”。毋庸置疑,博弈论是解释冲突,合作以及在这过程中的权力机制生长,信任的诞生,丛林规则的瓦解和旧有体制塌陷的最佳学说。 有趣的是,罗伯特·奥曼在1960年代用博弈论研究裁军和军事让步(Aumann及Maschler,Stearns,1968,而谢林则在1950年代用同样的工具研究核军备竞赛及核讹诈(Schelling,1956)。它们都有当今世界的对应物:巴以冲突下的沙龙单方面行动以及刚刚获得和谈成果的朝鲜六方会谈。 正是这种逼近现实的气质让奥曼和谢林的学说变得格外耀眼。 值得注意的是,博弈论的大家们身上都具备一种哲学家的气质。这在谢林,肯·宾默尔和阿里尔·鲁宾斯坦身上反映得最为浓重。宾默尔通过博弈论研究契约和社会的演化,鲁宾斯坦则更是天马行空,几乎在哲学的迷宫里乐此不疲地打转。而伟大的谢林,则是一个和解论主义者,他一个非常重要的观点是:威胁的力量往往可以遏制威胁,就像美苏对峙时期的军备竞赛,当核武器可以彼此毁灭时,当威胁是可以“置信”时,当报复的承诺非常有“硬度”时,危险往往能转化为生机。博弈的均衡可以奇妙地出现,大家相安无事。而如果这种报复的能力是“不被观测”到的,或者不是可“置信的威胁”,那么,危险以疯狂的速度增长。 当时,谢林的这个理论故事打动了一个叫彼得·乔治的小说家,他构思出一本叫《红色警报》的书,这是一本描写核武时代的相互恐吓的书。凑巧的是,这本书又让大导演库布里克看到, 催生了库布里克最著名的影片《奇爱博士》(Dr.Strangelove)。影片讲述了苏联创造了“世界末日装置”,当苏联遭到不明武器攻击时,苏联人就会按下这个装置,这个装置的核能力将足以毁灭地球上包括动植物在内的所有生命体。但是,这个装置的“进一步信息”不为美国人所知,只是从苏联人的“夸张性严辞”中不断出现。前纳粹核战争天才“奇爱博士”说服了美国人,他认为,“这根本不是威胁。因为它并不被我们所知”,于是,“我们应该如何学会停止恐惧并爱上核弹”。影片的结尾是,美丽的核爆炸像礼花一样在云霄响彻。一群政治领袖兼笨蛋在服从“博弈论”规律过程中毁灭了地球。(谢林的代表作是《strategy of conflict》和《strategy and arms control》 谢林用一个简单的比喻来说明了这种“混蛋型”博弈结构:我因为蹊跷的响动,提枪下楼检查,发现一个夜贼,他也拿着枪。对我和他而言,这都是一个不祥的博弈支付结构。因为,我希望他快点滚蛋,他自己也希望自己早点离开,避免枪械的擦火。但可怕的是,如果他以为我会下意识地向他开枪,于是,他就先发制人地开枪,更可怕的是,他认为我一定会以为他会首先开火而导致我也一定会开枪。于是,枪火的故事就这样流传和泛滥起来。 需要承认的是,谢林是我特别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学者,他是伟大的思想家,奥曼不是,奥曼是一个数学家,一个主流姿态里的博弈论建筑师。虽然,谢林非常谦虚地认为自己仅仅是博弈论的“使用者”而奥曼是“真正的博弈论专家”。诺贝尔经济学奖评奖委员会也把奥曼的名字放在谢林的前面。不过,我认为,这只是知识的重量比较,而不是思想的深度排序。毫无疑问,谢林有着飘忽不定的学术路线,原创能力出奇的旺盛。如同贝克尔一样。谢林的弟子斯宾塞(斯宾塞是2001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就说,“谢林总是思考一些别人根本没想到的问题。”这一点可以阅读谢林在全球气候改变,组织犯罪学上的理论贡献。 谢林另外一个有趣的学说是关于“种族隔离”在全世界的流行的解释。他用一个词语叫“微观的小冲击放大为宏观的大问题”(micromotive and macrobehavior )。他认为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理论故事:试想一小群少数族裔的人,他们具有一种“同种族相互取暖”的癖好,他们不乐意让自己的邻居是另外一些种族的人,于是,他们选择搬家,让自己的邻居同自己的肤色和口音一样。他们的行为产生了叠加效应,因为他们形成了一个圈子,即使后来者不是这些种族偏好人士,他们也觉得加入这个圈子非常方便。因为同文同种。叠加导致的蝴蝶效应使得种族偏好成为一个严重的问题。社会开始分层,“分离且平等”的种族隔离思想大行其道。想一想,海外的华人,似乎都存在一个很难融入当地国家的主流中,最早期的唐人街文化一直深远地影响着最近期的移民心态,这是否可以用谢林的理论来解释呢? 老实说,谈谈奥曼的贡献只需仔细阅读博弈论教材即可。他的很多伟大的研究都已经进入了教科书。从某种意义上说,奥曼对非合作不完全信息下的博弈的贡献甚至要高于海萨尼。奥曼最著名的贡献是在重复博弈上。我们知道,囚徒困境只是一次性博弈。两个小偷被警察抓住,在“一方坦白一方撒谎就减免坦白者重罚撒谎者”的博弈规则下,两个小偷的纳什均衡是“坦白,坦白”,尽管两个小偷共同抵赖会导致更好的结局——无罪释放。囚徒困境往往被用于说明“理性选择下的集体非理性结果。”而奥曼认为,这个观点太局限和肤浅了,如果两个小偷是在一个重复的博弈中,即他们反复面临着选择的话,他们会联合起来抵赖的。因为抵赖的好处,未来的收益是可以“贴现”在眼前的博弈中的。于是,重复博弈导致了信任,导致了长期化关系,导致了合作的可能。而不再是霍布斯的永远的“一切人与一切人战争和敌视”的状态。 奥曼的贡献实在太多了。他的重复博弈研究引爆了一大批后继学者的智慧。他还引进了博弈结构中的“共同知识”概念。他让信息不对称的博弈具有某种“学习”性:当博弈一方处于信息劣势的时候,可以通过博弈来学习,结果是扩大了博弈的共同知识,使得纳什均衡更容易地实现。他作为一个理论学家太优秀了,以至于,只有用更学术性的黑话来表达或者翻阅教材的方式向他致敬,才能真正触摸到他的思想深水区。 更多精彩评论,更多传媒视点,更多传媒人风采,尽在新浪财经新评谈栏目,欢迎访问新浪财经新评谈栏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