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女声卷起狂欢的漩涡 主办方无法掌控的游戏

　　吴拓邦 /文

　　“超级女声”引起的社会风潮让人叹为观止。

　　随着比赛推进，每到周末飞往长沙的班机总是被各地“粉丝”和记者挤得满满当当。比赛前后的报道更是铺天盖地，北方报纸做8个版“超女”不过是小儿科，南方报纸一天可 以拿出32个版、40个版报道“超女”。8月20日，前三名决出后第二天，“超女”照例成为各家报纸的娱乐版头版内容，而同期发生的著名演员高秀敏去世、开追悼会这样昔日的重磅消息，都不得不排到了次要版面。

　　见仁见智的议论已经铺天盖地，但事实却永远在嘲笑落伍的评论。超女比赛被全民短信投票左右，有人称之为“庶民的胜利”、“民主制度的一次操练”，但歌迷的疯狂却只能让他们目瞪口呆。据媒体报道，8月19日在长沙某移动营业厅，一个玉米(李宇春的支持者)花50万买下万张

神州行，发短信投票支持李宇春。而在杭州，一个为张靓颖拉票的整版广告出现在《青年时报》上，“让我们一起支持张靓颖”十个大字占据了整个版面。

　　有人曾从商业角度分析节目成功的因素，但反讽的是，“超女”却逐渐成为主办方无法掌控的游戏。评委柯以敏因压力太大而退出，评委黑楠也坦称：“一旦狂热的人数多到连让谁上PK台都关系到团结、稳定的地步，就不得不减少‘超级女声’的游戏精神。在明白这一点后，我在做这个节目时就越来越抽离和冷静。”而最新消息是，他也离开了最后的决赛。

　　一个越卷越大的漩涡。

　　媒介研究大师麦克卢汉曾说，他“不准备攻击那些由报纸、广播、电影和广告等机器的替身在我们周围制造的巨大潮流和压力”，而是试图“让读者置身漩涡的中心，让他钻进去观察事态的作用，去观察演变之中人人卷入的情形”。

　　让我们用同样的态度，看看超女的漩涡是怎样形成的，“超女”传染病是如何兴起、流传，直至成为风潮的。当朋友们向你提及超女，甚至拉你为某选手短信投票时，你便也被卷入这个流行潮了。但在传播链条上，你不过是末梢。

　　格拉德威尔的《引爆流行》(Tipping Point)一书分析了时装新潮、犯罪潮、畅销书等现象背后的变化机制。他分析说，流行潮有三种关键人物：内行、联系员和推销员。这是一些社交能力、精力、知识和影响力超常的人。“超女”流行潮的关键人物有哪些呢？

　　短信投票是选手能否胜出的一个重要因素。“超级女声”节目吸引力再大，也不容易让一般人拿起手机投票。那么，每周数百万条短信是如何发出的呢？这自然是歌迷的功劳。在大多流行潮中，口头传播比大众媒体的威力大得多。朋友和亲戚的推荐和赞许，在促成行动方面的效力，远远胜过整版的报纸和电视节目的视觉轰炸。

　　为了让自己的偶像得到更多的支持，获取更高票数，歌迷(也称粉丝，fans)们可谓是费尽心机。一般来说，他们的拉票方式可分为网上和网下两种。

　　狂热歌迷每周都会上街举行拉票活动。比如8月17日，北京凉粉(张靓颖的粉丝)一共分散在四处：中关村、西单、国贸、

嘉年华。在西单图书大厦门前，十几位“凉粉”举着张靓颖的大幅海报，拿着介绍她的宣传单，还有她们为张靓颖刻录的录有她28首英文歌曲的CD，这些“凉粉”都是在网上认识自发组织来拉票的，其中大部分都是已经参加工作的人，有个女孩为了给张靓颖拉票，特意向单位请了一周的假。

　　在成都、上海、广州等大城市，这样的活动已经成为街头一景。

　　而这仍然是冰山之一角。歌迷们通过手机和互联网连接成一个更大的活动群体。他们不仅动员亲戚，而且会说服邻居朋友来投票。在手机、MSN和QQ上，拉票和介绍投票方法的信息“嘀嘀”叫个不停。

　　在网上，粉丝们为歌手建立精致的网站，漫画、照片、歌曲和视频下载一应俱全。他们在网络论坛、贴吧、QQ群中散发海量的信息，这种待遇恐怕许多二线明星都未曾享受过。歌迷们的相互合作，甚至激发出许多创造力。成都三强的支持者被命名为小吃帮：盒饭(何洁的支持者)、凉粉和玉米。而有人更找出明朝某首诗歌(疑为伪作)，认为这首藏头诗预言了最后三甲的排名。网络研究者近来热衷的一个新词UGC(User Generated Content，即用户产生的内容)，可以说发挥到了极致。

　　“百度贴吧”是歌迷联络和呼应的一个重要场所。与BBS、blog相比，“百度贴吧”类似一个完全开放的论坛，不需要注册，不需要身份的认证，适宜情绪宣泄，用户可以迅速根据自己的兴趣建立起一个个“贴吧”。当流行褪去的时候，相应的“贴吧”也会慢慢冷却下来，人群又会涌向下一个流行焦点。

　　到8月24日上午，百度贴吧里，“周笔畅吧”有374万的发帖量，“李宇春吧”有376万个帖子，而“张靓颖吧”则是157万。点击率数万、数十万的帖子，比比皆是。在“百度贴吧”里，歌迷们发帖、拉票，表达喜爱或愤怒。有位“笔迷”(“超女”明星周笔畅的支持者)号称:“我一天最少有8小时在百度，从白天挂到凌晨，挂通宵的也很多。有时候发些感言，有时候组织活动。”

　　周笔畅北京后援会已经发展成了一个很有组织的团体，北京的很多“笔迷”的活动都是通过“百度贴吧”组织的。一位“超女”迷说:“随便发个帖子就动辄几百个多则上千个人回应，活动开展起来特别方便。”

　　而在8月26日决赛之前，凉粉们在百度贴吧发起了“全国统一行动——十城凉粉百脑汇拉票宣传活动”。在成都、上海、长沙、南京、杭州、广州、合肥、天津、济南、郑州十个城市，百脑汇在其卖场门口为凉粉的宣传活动提供场地，并无偿提供大屏幕、音响等设备。

　　评委黑楠更是道出漩涡中央的情形：“每次我走近湖南台所在的广电大厦，还有几百米距离，就已经看见成千上万的‘粉丝’们围在道路两旁，那景象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比如人数最多的‘玉米’身穿统一的黄色上衣，列着方队，就像古

罗马开过来的‘黄色玉米兵团’，还高喊口号‘玉米不怕累’，那种沸腾的场面只能用疯狂来形容……”

　　这不由得让人想起摇滚乐的现场表演。在国外，这样的疯狂早就不足为奇。1964年在伦敦温布利体育场的“滚石”演唱会，8000名观众发生“骚乱”，30名观众被捕。而在新布莱顿有2000人瘫倒在地，50人因斗殴被驱逐出场。　

　　我们可以用湖南娱乐频道总监张华立的话来结束本文，他说：“通过这些节目，大众可以把对生活的不满释放出来，他们是不是还需要另一种通道，来表达他们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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