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改是摸着石头过河

　　

人民币汇率调整在政治上赢得了主动，缓解了美国国会鹰派的敌对情绪。但未来面对的挑

战是如何控制蚂蚁雄兵式的海外热钱，以缓解通货膨胀和

房价再次上涨的压力

　　——美国托列多大学经济学教授张欣评论人民币汇率改革

　　□ 本报记者 言扬 贾林男

　　人民币汇率的调整，在国内外掀起了热烈的讨论，在激烈的争论中，人民币对美元有过连续的升值，也有过连续的下跌。有中国格林斯潘之称的周小川在汇率调整后面临市场和国际上的压力，强调说是一次性调整，在上周三，他又透露了一篮子货币的具体币种构成。人民币未来走势总是会引起众人的关注。对宏观经济造诣深厚，对人民币政策一直关注的托列多大学经济学教授张欣，在汇改一个月后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说，这次人民币调整是“摸着石头过河”的又一次展示。

　　赢得了政治上的主动

　　对于这次人民币调整，张欣教授的总体评价是，这次汇率调整虽然相对市场预期而言幅度不足，但至少是顺应了市场压力的举动，对当前中美贸易的紧张关系是一种主动的减压，在政治上赢得了主动。无论美国财政部、美联储等机构是否真的为中国利益着想，现在，他们起码有了为中国说话的机会，也可以缓解国会鹰派的敌对情绪。

　　张欣认为，中国如果在年初就进行汇率调整，就能够处于更主动的地位。张欣认为这次汇改不足的方面是人民币的升值度。改革前人们普遍认为人民币将升值5%—7%，目前的2%是一个谨慎的选择。主要是出于担忧国内企业能否承受、就业会不会受到影响等因素。

　　本次汇率机制改革宣言说放弃盯住美元，改为参考一篮子货币。但张欣教授认为，仔细解读的话还是盯住美元。虽然是参考一篮子货币，但以美元作为一个中心上下浮动0.3%，而央行实际干预和操作的范围更窄，三周来累计才0.15%。在国际惯例中爬行的浮动调整，一般要3%-5%。因此，这样人民币现在的幅度算不上浮动调整，最多只能叫做爬行盯住。当然，即使按照这样的幅度，理论上说3天也能调整1%，几十天就能调整10%，同样能很快变动。这就造成一个很坏的结果。

　　由于初始调动幅度太小，央行这个宣布又给国际外汇投机商造成很大的想像力，导致市场很快形成进一步升值预期，给国际短线投机者很大的吸引力。目前外汇热钱源源不断进入中国，不仅没有减少，还有增多的趋势。基础货币供应面临更大的压力，所以央行和周小川行长后来在各种场合被迫多次表示本次“起始”调整是一次性的，不意味着央行将来还会继续做大幅度调整。

　　要控制热钱

　　张欣教授认为，从趋势上讲，目前人民币调整幅度肯定不够，要继续调整，市场也会积蓄力量做出这样的调整。目前，首先要控制住短线热钱，对资本的流动范围加强控制。如果控制不力的话，中国外汇储备将达到8500—9000亿美元，超过日本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外汇储备国。

　　目前我国资本账户是不开放的，国际大炒家不能直接进来，大额热钱没有渠道；热钱主要通过灰色或个人渠道进来，如虚报投资和进出口数额。虽然蚂蚁雄兵，几个月也可以积累大量数额。以目前海外每人每天可携带1万美元的数额，再考虑到大量海外华人通过香港进入的数目计算，以及通过投资等形式进入的资金，这一数字是很危险的。

　　如果控制不住热钱导致外汇储备猛增的话，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就是

房地产业。热钱来到中国一定要找出路，很可能会投资房地产。为了抑制通胀和房地产泡沫，央行对于进来的美元要进行对冲操作，使得中国外债的付息偿还成本增加。

　　目前央行连公开市场操作都已公布，把美国财政部的债券都卖光了，为此，央行要发行大量的票据，假设以4000亿美元和1.5%的利息计算，央行要承担着60多亿美元的利息，兑换成人民币高达500亿元，这个数额足够解决国内的失业保障支付问题。

　　另外，基础货币增加，通过货币乘数，会加大国内通货膨胀的压力，所以机会成本非常高。如果热钱不断，房价在得到平缓之后还会上涨，二级城市上涨空间更大。

　　盯住美元是最优选择

　　不管目前中美贸易在整个中国贸易中的份额如何，或美国是目前中国外汇顺差的主要来源，更重要的是世界上90%国际贸易、金融交易用美元来结算。

　　张欣教授认为，如果盯住其他货币或一篮子货币指数会使人民币对美元浮动，结果交易结算变得复杂，大大增加国际交易成本。对中国大多数出口商来讲，要放弃盯住美元而改换其他的结算方法，有一个费时费钱费力的转换过程，并且增加他们套期保值以及其他交易的成本。这不利于中国的对外贸易和其他经济活动，特别是中小出口企业。

　　中国之所以在1994年以后与美国贸易发展这么快，不单单是美元贬值的关系，还有就是采取了盯住美元的汇率机制，从而降低了交易成本的作用。

　　现在央行号召企业学习套期保值，大公司可以实行，小公司却负担不起。在套期保值的操作上，目前需要外汇市场来提供一些产品，但炒家们是投机和套期保值同时做的。但是信息的获取、交易、保险、索赔等等，汇率的不稳定性对中小企业造成的附加成本是很大的。而一次性升值5%，实际带来的附加成本反而不大，负担可以转移到销售价格上去，相比去年原材料、人力成本的上涨，这个压力不是很大。我们的竞争力可以承受成本的上升。像汇改以前张欣教授在文章里强调的一样，他认为一次上调5%，这是最古老、最简单的方法，也是最优选择。

　　现在既然已经这么宣布了，央行应该集中形成人民币交易市场，以帮助小企业实现套期保值。同时，尽可能保持汇率对美元的稳定。当然，从长期来看，考虑到随着美国财政赤字失控，美元走势看跌，美元作为国际储备和硬通货的地位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大大削弱，如果未雨绸缪，逐步准备更灵活的汇率制度，是可以理解的，不过，现在就浮动，未免太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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