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脚步可能是有力前奏

　　Kenneth Rogoff

　　中国在货币升值方面迈出了细小的第一步，无论最终会产生什么样的经济影响，都让人对其卓越的谋略感到佩服。中国这个小小的动作(允许人民币对美元升值2%)聪明就聪明在没有人知道接下来在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

　　美国和欧洲那些恨不得对中国货物征收惩罚性巨额关税的贸易保护主义者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想继续泡在媒体舆论中，但如果这些贸易保护主义者在对中国的责难中走得太远太快，人们就会觉得他们妨碍了微妙的幕后谈判。

　　但是没有人知道中国的婴儿脚步是不是更有力措施的前奏。面对严峻的国际压力，中国政府稍微让了一小步，重新调整了人民币的汇率，于是巧妙地堵住了越来越多的人要求他们管制贸易顺差增长的呼声。

　　外国专家曾警告说，人民币略微升值还不如不升。小幅度的升值不但不能缓解全球贸易的不平衡，而且会导致外国资金大量涌入，摧毁中国的货币防卫机制，引起混乱。迄今为止，这种情况还没有发生，中国的自主行为似乎再次证明专家们的错误。

　　但暂且不要鼓掌。或许投机性资金涌入的情况最终会发生，只不过较慢而已。毕竟，中国不是投资者心跳一下就能拿到钱的国家。中国可以保住阵地，因为它实行的是世界上严格的外汇与资金管制制度。许多拉美国家及前苏联国家实行类似的管制制度，然而违反的人比遵守的还多。与这些国家不同的是，在中国，违反资金管制即是踏入禁地。

　　不过，倒退五十年，许多其他国家，包括法国和意大利，也曾实施过严格的管制制度，结果全都一样：最终，私有部门改变和腐蚀了管制的有效性。不管是通过虚报进出口情况，还是利用腐败的政府官员，只要有足够的动力，私有资金最终会找到绕过管制的方法。

　　更长远地看来，中国面临的最大问题在于某一天资金会向外流出。哪怕是中国海量的外汇储备也不足以阻止货币痛苦地贬值。如果趁着货币受到升值压力的时候放弃固定汇率制，事情就要容易得多。虽然投机风潮很难出现转为不利于中国的情况，汇率压力却可能在某一时间转向。今天被人当作掌上明珠的货币，明天可能让人避之犹恐不及。

　　而且，随着经济生活越来越丰富，越来越复杂，中国将无可避免地遭遇内部信用分配的市场规则。其他所有的新兴市场，即便是在亚洲，最终也都不得不跨过这道坎。毫无疑问，追求金融自由化和维持增长是中等收入国家容易受金融危机影响的核心原因，这就是为什么中国政府应该趁现在提高灵活性。

　　那么，近期内我们会看到中国更加强有力的货币调整吗？我们会不会终有一天看到中国的汇率大幅度地上下浮动，就像平时看到的澳大利亚元和南非兰特那样？

　　两种情况都不太可能。只有狂热的自由市场鼓吹者才会要求极端自由的货币浮动，而他们似乎忘了，目前中国的金融体系基础还不够稳固，不可能一夜之间的自由化。

　　(本文作者系IMF的前首席经济学家，是哈佛大学经济学教授，吴畏翻译。本报得到版权所有者Project Syndicate授权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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